恍忽间像是又回到了阿谁雪夜。老院长抱着他跌跌撞撞地跑着,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这时候反倒觉不出有多难受来了,只是想叫那位白叟慢一点儿,雪天路滑轻易跌倒,不值得为他这么焦急。
肩舆赶快地停在了地上。梁九功一把挑了轿帘儿,体贴的话音俄然就死死地噎在了嗓子眼儿,神采惨白地望着阿谁无声无息歪倒在里头的小阿哥。强自定了放心神,颤动手向鼻下一探,总算还能觉出微小的气流来,这才终究松了口气,吃紧催促道:“快走快走,如果耽搁了阿哥的病情,就算是咱家也保不住你们的脑袋!”
胤祺几近就要在内心翻上一个一片操心付流水的白眼,却明显不敢真对着这么一尊大佛作死,干脆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老诚恳实地靠在康熙的胸口装鸵鸟。
他却不晓得,如许的行动落在康熙的眼里,无疑更是凿实了阿谁明显受了委曲又不敢说的乖宝宝形象。康熙的内心头一阵闷疼,俄然咬着牙沉声道:“你知不晓得……朕一向在等你说?只要你和朕说,就算是斥责太子――朕也定然会护着你!”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不叫你难堪,省的堂堂大清天子整天被胶葛在这些个家长里短的蝇头零碎上。
说实话,别说他想不通,就连胤祺自个儿也非常弄不明白这一点。贵妃恨他入骨也就罢了,毕竟是这个身子的原主儿在那一场大火里头救了孝庄,完整毁了贵妃鱼死网破的猖獗动机。一个自知将死的人,手腕猖獗点儿倒也无可厚非――可那一名太子,又究竟是来凑的甚么热烈?
康熙的心口猛地一缩,搂着他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一双眼红得几近滴出血来。
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儿的委曲怨怼,仍然是一片明月流水般开阔竭诚的体贴,却叫康熙心中更加酸疼得短长。沉默半晌才悄悄抚上他的额顶,微哑了声音道:“你这蠢孩子……受了委曲,如何就不晓得跟朕说呢?”
平时髦不感觉有甚么,一旦心神垮下来,积存的病痛也就跟着一道儿折腾上了。胤祺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只感觉肺子里头像是有千虫噬咬普通,说不清楚是痒是疼,只是每咳一下,嗓子里都止不住的泛上些血腥气来。
那些个伤痕这时候已消了肿,白净肥胖的脊背上混乱地交叉着一片青紫,反倒比傍晚的时候看着更触目惊心。胤祺昏昏沉沉地趴在软枕上,药布一掠过那些伤痕,身子就是止不住的一颤抖,康熙的目光也就越阴沉一分。
――他还就不信了,康熙敢骂他就敢哭,看谁先舍不得!
太医们苦着脸一起小跑地忙上忙下,几近就要被这一名的确没完没了的小阿哥逼得撞了墙。胤祺烧得实在太凶恶,身上又带着伤,拖到了半夜都没能叫汗收回来,到最后几近是一阵一阵地抽着筋,小小的身材在康熙怀里了无活力地痉挛着,牙关紧得连药都灌不下去――这要不是在皇宫大内,顶尖的太医们经心极力地围着转,任谁都只会觉着这孩子的小命准是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