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您就瞧好儿吧。”
康熙听着他的话,眼里本来的轻松笑意尽数散去,神采也跟着垂垂凝重了下来。
“别给朕装傻!”康熙被他气得忍不住乐了。他也守了胤祺大半宿,此时竟也被那桂花糕的苦涩气味勾得有些饿了,一把抢过来放进嘴里,斜眼睨着这个惯会装傻卖乖的儿子:“你这算是甚么找场子?幸亏朕还觉得你总算有点儿脾气了——不过是关上一天,你还不如把他扔进天牢里头去!”
“朕如何样了?”
胤祺固然嘴上这么说,可内心头却无疑非常清楚,前一个来由底子就是扯淡充数的——那刘徒弟跟他无冤无仇的,平白的招惹他干甚么?只是若不这么说,单说背面的那一个来由,可就实在过分直白,乃至有些骇人听闻了。
“……”胤祺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个竟然理直气壮从儿子手里抢点心,神采也全无半分严肃端方可言的康熙帝,只感觉一向以来心中阿谁宏伟帝王的形象完整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皇阿玛,您不能如许儿啊……”
胤祺点了点头,拿帕子擦了擦手,又微垂了眸轻笑着道:“那粥倒是不忙,梁公公能不能先帮我做件事儿?”
碍眼的人总算走了,胤祺身上的气势也是蓦地一松,笑嘻嘻地把那盘子抱在了怀里,翻检着自个儿喜好的糕点。正挑得努力儿,脑袋上就冷不防又挨了一下:“这就完了?”
此事一出,他固然第一反应便是替太子讳饰,但内心却也不得不说是对太子略有些绝望的。只是现在经胤祺这么一说,他却也俄然反应过些味儿来,虽说胤礽常日里跟兄弟们处得不敷敦睦,但他毕竟是太子,按理实在犯不着把这么个涓滴威胁不到他的弟弟放在眼里,可为甚么——他恰好就做了?
梁九功内心有些迷惑,却也不敢多问。瞟了一眼边上明显是默许了的万岁爷,忙恭恭敬敬地俯身应是,又狠狠地踹了那趴在地上的刘徒弟一脚,卤莽地扯着辫子把人拖出门去,号召了一群小寺人细细交代起来。
晓得自个儿的那一嗓子只怕是把这两人都惊得不轻,胤祺的神采却仍然是一片轻松自如,只是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异色。他的语气仿佛倏忽淡了下来,淡得叫民气中平白生出一抹寒意,连带着唇角那与昔日无异的弧度,竟也一时变得伤害莫测了起来。
他乃至想过,要不要干脆等着这孩子长大些就赐他一个铁帽子王,如果再留下一道圣旨,再如何也起码能护得住这一世的安然繁华。可就在胤祺身上蓦地腾起这一道气势的时候,康熙心中的雄念竟像是被甚么高耸激发了共鸣普通,此前统统的假想竟是被他一刹时就完整的颠覆,一个此前乃至从未动过的动机,却在贰心底深处缓缓的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