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累——倒是看着你自打接了织造府,皱眉的时候但是比以往多了。”
胤祺没有出声,只是双手捧了杯茶奉给他。康熙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儿说的有些多了,你还小,倒也一定就非得急着晓得这些事儿——好了,不说了,这折子也转头再批。来,陪朕下棋!”
胤祺当真地点了点头,俄然悄悄拉了康熙的手,迎上他的目光含笑道:“皇阿玛放心,大师在儿子内心头都一样是兄弟,兄弟又哪就有隔夜的仇呢?”
“倒是被烦了个半饱,儿子可实在是再也不想跟明珠大人说半句话了。”
“……”胤祺无语地抬头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扶了额绕归去坐下,身心俱疲地叹了一声:“二哥,你之前真不如许儿的……”
“好了好了,当朕不晓得你那脾气呢?”康熙笑着照他后颈拍了一把,又把梁九功才送过来的食盒推给他:“也不知太子究竟是如何想的,明显每次惹你都讨不了好,还非得一次次的上赶着去招惹——叫他这么一搅合,早晨没吃饱罢?”
“师兄?”胤祺讶然地应了一句,竟是全然没能想到康熙会把张廷玉给他帮手,一时竟也不知是该应下还是该推让,“但是先生他毕竟尚在朝中为官,总要顾忌避讳些——”
胤祺把口中的饭咽了下去,唿哨一声,就有一道黑影从半掩着门的阁房里直冲出来。那黑影在屋子里头回旋了一圈,便稳稳地落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上,不满地扑闪着翅膀抗议空间的狭小。胤祺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冲着几近被吓呆了的太子努了下嘴:“来,流风,跟太子打个号召——二哥,流风的毛但是刚长齐的,您跟它聊吧,我出去消消食儿。”
康熙的语气忽显沉重,却又蓦地苦笑了一声,微微点头轻叹道:“朕心知如许不好,却有力变动,也不能变动——现在满汉冲突本就尚未完整消弭,江南士子之心,朕也不敢就说已尽收了。如果此时再在恩科上有何行动,断了那十年寒窗的学子们长进之路,只怕就真要被百姓指着脊梁叫骂了……”
“朕晓得,你一贯最是个心宽的。”康熙淡淡地笑了笑,又宠溺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好了,不说这些个烦苦衷儿了——你一会儿陪朕下两盘棋,然后就在朕这儿歇下吧。”
太子听他这般开解了一番,眉宇间始终回旋着的阴鸷总算散去了几分,却还是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敢情你这儿倒是人来人往的,连明珠都亲身来拜见你——自是不晓得那冷僻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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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胤祺的身份被康熙摆明车马地晾在了太子的面前,他们俩的干系固然没像康熙所希冀的那样重归于好兄友弟恭,却也没再恶化下去,反倒是向另一个非常诡异的方向越奔越远——太子动不动就上赶着去找胤祺,可找着了偏又阴阳怪气儿个没完,句句话说出来都像在讨打。胤祺大多时候都懒得理他,尽管忙着自个儿手头上的事儿,偶尔被烦得不成了才回上两句,只图尽快把人打发走了事。可不知如何的,这一次对付畴昔了,下一次太子却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凑上来找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