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望着一排排的桂树，淡然说出她这几日来最长的一句话，“时过境迁，恐怕就算酿尽这御花圃统统的桂花，也寻不回本来的味道。”

在弘历步出寝殿时，杨海衰老的声音在凌若耳边响起，“恕主子直言，皇后这个心结太深，恐怕就算皇上倾尽尽力，也没法解开。”

罢休……这个动机刚冒出来，便立即令弘历出了一身盗汗，旋即将之狠狠压了归去，他不罢休，死也不罢休！

“这个呢？”迎着弘历的目光，瑕月的答复与刚才普通无二，“好吃。”

吃，是因为她应允了弘历，会活下去，仅此罢了。

在一记无声的感喟中，凌若无法而顾恤道：“既然你决意如此，就多去陪陪皇后，设法解开她的心结。”

分开慈宁宫后，弘历一起来到坤宁宫，出来的时候，知春正在服侍瑕月用膳，后者如同木偶普通坐在桌前，机器地嚼着知春喂进嘴里的东西，不时有饭粒或者汤汁掉落在衣衿上，常常这个时候，一旁的锦屏都会拿洁净的帕子将之抹去，可即便是如许，素净的衣衫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污渍。

瑕月看了他一眼，木然道：“好吃。”

杨海没有说话，但从其神采当中，能够看出，虽有凌若的话在前，还是对此不抱甚么但愿，瑕月那种绝望到生无可恋的目光，实在令他印象过分深切。

弘历还是第一次听到凌若说这些，一时心中大惊，忙道：“皇额娘，您如何……”不等他说下去，凌若已是抬手打断道：“哀家晓得不该如许想，但是哀家忍不住，天子，固然这三十年来，你倾全部大清之力来孝敬哀家，但哀家过得并不欢愉。总有人说，时候能够抚平统统，实在不对，有些真正刻骨铭心的伤痕，是永久都没法抚平的，在这类环境下，活着真的需求勇气。”

弘历挟了一筷蟹肉双笋丝递到瑕月唇边，温言道：“这是朕特地叮咛御膳房做的，蟹是海味，笋是山珍，二者择一而食，就极其鲜美，这会儿合在一起，更是鲜上加鲜，你尝尝看。”

“唉！”凌若长叹一声，道：“哀家何尝不晓得，但是天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但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苦尽甘来，否极泰来。”

瑕月盯着面前的桂枝，淡淡道：“臣妾已经忘了如何酿，怕是酿出来不好喝。”

弘历心伤地看着这一幕，瑕月曾是一个极其细心的人，她用膳之时，从不会有饭粒掉落，更不要说是弄污衣裳了，但是现在……

这句话令弘历甚为欢畅，又挟了几样别的菜给瑕月吃，每次扣问，后者都无一例外埠说好吃。

在长久的寂静后，弘历咬牙道：“她一日是儿子的皇后，这一辈子都是儿子的皇后，除非死，不然儿子绝对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