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师父……与您相逢,是劫……还是缘?”他悠然长叹,放下了手中羊毫,目光凝重,双唇也不自发地抿起来,低低呢喃着暌违已久的名字——“若枫……”
惜琴面色一红,几乎比过了窗口摇扭捏摆的梅花。她忙垂下头,加快了拨弦的行动,是弹到了急转处。
得与失,求与放,只在一念之间。
……
枫灵那孩子,沉思得久了,也会如此悄悄叩击桌面。
塞北的雪,便如同塞北的人普通,厚重健硕,北风劲吹,卷起的,是成片的雪墙,而不是长久的迷雾。
“不,不是催您归去,是,大少爷,殁了……”报信人说着说着便哭泣气梗,跪倒在地,呜呜哭了起来。
见到青年男人,那人仓猝滚鞍落马,单膝跪地:“二少爷,京中又来了动静。”
杨尚文谦恭浅笑,向着齐少忠拱了拱手:“烦劳齐爷惦记——三哥,似有苦衷啊,如何?想着战事吗?”他并未入坐,而是端方地立在一旁。
半点害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
“这……小的不敢……”宫女恐怕看到了甚么不该看的会被惜琴记恨,胆怯地退了一步。
来扬州已三日余,这三日他一向陪着杨尚文歇息,直到本日才想起来当铺看看比来的买卖。这些年,他经商的本领愈是精进,就愈是不肯过问小事,但是又不得不做,以是非常光荣有齐少忠如许一个好助手帮着他,使他免了很多措置平常末节的费事。
宫廷当中自是有人打理,慢说是三五天,便是三年五载不去碰琴,它也不会落灰。
“现在陛下正挞伐北国,恰是为大人一家报仇,大人,大人,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师爷到了男人近前,请他上马,“本日不宜解缆,大人还是先暂作歇息,他日再返京师。”
急转过后,便是黯然。
杨四悄悄将窗子关上,转头深沉一笑:“能叫齐公贤放下身份而求和解的事情,恐怕也只要青衣门了。”
“早就该归去奔丧,无法当时幽州恰是最忙的时分,实在脱不开身,大哥来信骂了我好几次。现在这么晚归去,已经是不孝了,还是趁着年关未至,从速归去,也好安排一下府中事件。”青年男人眉头深锁,眉宇间虽是清秀,却因为乌黑而显得刚毅。
见惜琴换了装束,宫女半张着嘴,结巴道:“公主……但是,这是苏大人的信……”
枫信行的院子里开起了一树寒梅,模糊的暗香伴着寒气钻入肺腑,令人又爱又怕,既想贪婪地兼并那香气,又怕为夏季的北风侵袭了身子骨。
幽州太守府门口立着十几匹快马,在北风中瑟瑟颤栗,纵是好马,也受不住风寒。
杨尚文正在入迷地看着杨四轻击桌面的手指,这行动在他而言,实在熟谙。听到杨四发问,便不自发地微微一笑,他已经听闻了一些火线的环境,心中早有了判定:“三哥怕是已经晓得窦胜凯的意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