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

黑眸，在水雾中裂开一道裂缝，一丝丝分散，直至覆满全部眼眶，满是决戾残暴的嗜血之光。

手指，悄悄拂过那定格的笑，却拂不掉澎湃闷了眼的水雾。

容九走了，他就像个离开了三魂六魄的木偶，怔怔得杵在火化场门口，直到天涯落下了滂湃大雨。

容九说的没错，他没心，他冷情，他猪狗不如，真正应当给未央陪葬的是他才对。

他伸手，拿了过来，竟然想不起来，这张照片是甚么时候呈现在这里的。

缓缓跨下床，他步步逼近，跪在地上捡起那枚硬币。

叮叮铛铛地滑走，停驻在了灯光最炫的正底下，像是宣誓般，在他的眼底明灭着刺目标光。

唐韶华徒步走着，脚步一深一浅，却像个行走在别的天下的灵魂，走在淅淅淋淋的马路上，身边来去仓促的人流都像成了幻觉，他毫无所觉，心如死灰。

他没有说的后半句是，这枚硬币就是我的承诺，等你长大，我陪你颠沛流浪也好，你陪我繁华繁华也罢，以此为证，为你许一世保护的承诺。

雨越下越大，伴跟着天空炸裂的霹雷雷声，像是要将人扯破开般的凶恶。

拳心，擂的死紧，抵在眉宇间，却抵不住滚烫滴落在照片上的眼泪。

每一次！

他眼睁睁盯着，震颤穿透四肢百骸，如刀凿斧劈，痛入骨髓。

我不配！我不配！

每一次！

――

‘韶华……’

‘当然能，你放心，如果你长大了我不熟谙了，你就拿着硬币来找我，我必然会认出来的。’

本来一向以来，都是他的错，大错特错！

‘韶华，你早晨返来用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我等你……’

阿谁纤细肥大的身影老是忙繁忙碌。

唐韶华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掀一下，行尸走肉般独自往前走去。

手心烙下的是银币越来越深的印记，就像同时候，将穷极平生的苦痛全都灌输进了他体内。

为甚么要这么傻。

十二年，你是熬透了心，才用死来换我的觉悟吗？

‘韶华，你的衣服我给你搭配好了放在床头哦……’

终究的视野定格在床头柜上，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上。

十二年，你为了我这么一个没故意的男人走到绝顶也要撑下去。

在他的视而不见下，在他的冷嘲热讽下，在他残暴虐伤下，她迎上他的却永久都是面前照片里这般笑靥如花。

她的生不如死，这一刻，他感同身受。

未央……

十二年，他错过了一辈子。

无数个半夜梦回的缠绕，却独独错开了近在天涯的一眼万年。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不熟谙了我如何办？这硬币还能庇护我吗？’

畴昔的半年，他就像个过客，看不到暖色的窗帘，看不到整齐的桌柜，更看不到他的书桌上向来有条不紊的整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