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虽是在同慕容谈前提,但气势上孰优孰略,倒是显而易见的。
慕容一手挽住长袖的下摆,一手揭开长案角上的香炉顶盖,执起绾香木将龛笼里未能散开的香屑碾碎,“金竹女人但是晓得了柯洛倮姆的下落?”
金竹不敢昂首看他,一向望着空中,“金竹也是偶尔得知,佐洛举的一个旧部,叛逃到了中原,这小我原是佐洛举的亲信,想必晓得柯洛倮姆的下落。”
四九应了,便下去了。
慕容将干了墨迹的信纸拿起来,折了装进信封,“她是个晓得分寸的人,你可放心。”
她的臂弯中抱着一个小酒坛子,酒封上画着一枝桃花。她将那酒坛子护得很细心,身上的红衣湿了几处,那酒坛子却没有落上一点雨渍。
雨水串成珠子,顺着矜霜阁的房檐落下,打在一朵粉红色的伞面之上,伞下的红妆女子面如银盘,黛眉朱唇,一双杏花小眼分得略开,鼻梁固然不高,鼻尖微微的一点翘起却很有些敬爱。
金竹分开后不久,苏缨便从侧门出去,与四九摆摆手打了个号召,排闼进了矜霜阁去。
慕容恰好写完那一封信,将笔洗净,放回玉架子上挂起来,对进门的苏缨道,“她承诺了?”
彼时,慕容正坐在书案前写字。听四九提及“柯洛倮姆”,他方才抬眸,放动手中的玉笔,对四九道,“东西放下,请她出去吧。”
内里的雨仿佛小了一些。
他抬眉的一瞬,双眸中有如漫天的银河般,灿烂刺眼,叫人移不开目光。
慕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门口的四九道,“送些茶点来。”
“也好。”慕容提起夹在白瓷小座上的玉笔,持续落笔写字,“四九,送客。”
苏缨低头,“是。另有件事回禀主上,媛娘已经隐蔽送出去了,买来的那具尸身,是阿肃亲身易的容,也当着世人的面措置掉了,现下媛娘已经是入了土的死人,没有人会思疑。”
“为甚么不能娶妻?”
四九摇了点头,暗自叹道:又是一个多情种,免不了要悲伤咯。
金竹笑了笑,“无妨,我会比及苏先生肯见我为止。”
慕容放下绾香木,盖上香炉,“那女人可知此人现在那边?”
苏缨从袖中拿出两个药瓶,一红一白,上前一步安排在慕容的书案上,又退回身来,“这是阿肃让我交给主上的药,红色内服,红色外用。他还留下一坛上好的花胶,我已经叫人放在马车上了。”
慕容沉默了半晌,问她道,“金竹女人想要嫁我?”
慕容垂眸,反复了一遍,“金竹女人但是晓得了柯洛倮姆的下落?”
金竹的耳根子也已经烫了起来,她不敢与他对视,还是低着头,“我耶朗国如果没有被灭,父王也是成心将金竹嫁给苏先生的。您的寄父都已经遵循我们耶朗的风俗,将竹叶酒送到了我内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