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菀还是微低着头,脚下踩太矮枝青叶,今晚的月光亮亮,袍摆边闲逛的草叶几近都能看得清楚,“我也不知,他们救了我师父,与我说的是一样的话。可这两日瞧下来,并未瞧出净虚师父有甚么分歧。她与平常无异,不像是遭那种凌-辱的模样。我也不好问她,不知这此中有甚么曲直。”
容祁没有一同上山去剿匪,也不知这此中的真假。他也并不体贴,说过便不再细究。续着上头的话,又与青菀说:“王爷留你师父,怕是为了留下你。”
早晨,兵士们在营地外沿的空位上生起篝火,架起烤架。原搭的铁灶里翻炒些菜色,每桌上摆开。那架起的烤架上便烤整头羊只,滋滋长响,烹香四溢。
青菀昂首看向他的眼睛,眸光似水,有着她最熟谙的温度。容祁还是当年的容祁,为她着想,知她难处,让她感觉这世上有一份依托。不必思疑他的目标和用心,他就是对你好罢了。
里头净虚听得容祁的话,自合上眼睛,又敲起木鱼来,事不关己并不在乎的模样。青菀转头看她一眼,与她知会一声,“净虚师父,我去去就回。”便低头出了帐篷,随容祁往别处去。
“你为甚么对我这么好?”青菀微歪着脑袋,眼眸着盛着轻微的馨甜笑意。七年前在信侯府,她也常问容祁这句话。
净虚这会儿正在案前敲木鱼念佛,两片嘴唇动得极快,木鱼的噔噔声响听着却并不能叫人埋头。青菀还去窗下坐下,勾了下巴往外瞧。外头火把腾跃,人声喧闹欢腾。然热烈是别人的,她们做和尚的,俗世纷繁,都不该迷恋享用。
湿答答的头发挡住青菀半张脸,发尾水滴浸湿腰际灰袍,贴在皮肤上,惹出一片冰冷触感。湿衣服搭在身上老是不舒畅的,这也却不及去措置,她只把脸往旁侧转,要避开许礴的目光。问她跑甚么,他莫非不是心知肚明么?可眼下看来,跑也是无用的。
有些事情仿似是心照不宣的,不需再去印证。容祁步子走得很慢,青菀便跟在她旁侧。提起说要分开虎帐的话,青菀低头跨过一道小沟,道:“应是六王爷找了我师父,不知说的甚么,把我师父留了下来。她不肯再长途跋涉,与我知会一声儿,这事就算定了。我一人往那里去?只能跟着净虚师父。”
然如这般热烈难抑的心机反应,他还是头一次有,大有些乱了方寸,违了他做人原则。内心门门道道想得比谁都清楚,也晓得男人汉大丈夫,不能为女人所困。可真用在事上,他还是揪着一股私心,想把那小尼姑留在身边。常常想到怕是留不久,内心另有些微欣然。
许礴也无甚在这荒草横生的野地里闲逛的心机,在瞧不见青菀的身影后,自腕间挂着披风归去了营地。今一日要措置的事很多,得在帐篷里等听下头的人复命。不出不对,一日可将事情尽数办好,忙也就另有这最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