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点点头，内心头还是不明白天子召本身前去所为何事。妹史过来，与贵妃打扮清算了一番，一行人跟着容长一去了天子的寝殿。到得天子的寝殿时，天气已然暗沉下来，殿内烛火光辉，亮如白天，天子正端坐于书案前，一纸圣旨平铺于案上，代替镇纸压在圣旨上方的，乃是天子的玺印。

天子才要答话，忽听外头袁来保求见，干脆搁下狼毫，命他入内，贵妃临时避到屏风背面去。袁来保进得殿内，叩首毕，禀报导：“臣等已将二殿下护送回府内了。”

中午，天子正在用膳，忽有捷报自漠北传来。毫无牵挂的，怀玉大败鲜卑人，呼提拉的头颅被右大将乌孙拊离砍下，厥后率人开了城门将怀玉迎进城内，至此，与漠北一带为祸多年的鲜卑一族终究被斩草除根。如他远赴漠北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一战，无有将士伤亡。他用兵，公然令人放心。

天子举袖欲为怀成拭泪，手抬起来，在碰触到他脸庞之前，忽又生生收住，道：“爹爹本日便会放你回府。只是，你的王妃前些日子得了急病，未能救返来，已然……章哥儿现在在赵献崇的家里。他被三郎接走的时候，风寒已好得差未几了，只是受了场惊吓，夜里经常做恶梦，但宫里头的几名太医都跟了去……赵献崇想来也不敢苛待他，眼下该当好了罢。”

守在院门口的容长一见天子踱了出来，仓猝小跑过来，说道：“陛下，已到了服药的时候了。”

天子这才点头，道：“是他……本想将你关上个一年半载的，但爹爹也就在这几日了，是以想着将你放出去，你出去后与你媳妇儿上柱香，她年纪悄悄……也是福薄之人。”

天子冷哼：“逆臣贼子，既有恃无恐，却还要煞有其事地提前提，约莫是怕朕死的不快，临行前还要再膈应膈应朕……”

朝野高低虚惊一场，此时无不欢乐鼓励。天子面上却始终淡淡的，未见得有多高兴，用罢午膳，叮咛摆驾宗正寺。

怀成在宗正寺内的饮食上并未受多少委曲，却也没有遭到一丝的虐待。因宗正寺卿为人呆板刚正，最是看不惯怀成平日里的做派。加上短短几日内，王妃病逝，王妃的娘家被抄，世子已成俎上之鱼。大家都晓得他要做一辈子得志皇子了，便是连命可否保住也不得而知，是以这宗正寺高低无有一人欲向他雪中送炭。他被关押的这些日子里，对外头的事情竟是一无所知，恰是一无所知，愈是惊惧惊骇，这十数日内，身形便瘦下去很多，手臂上的剑伤也未好透，人看着也有些委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