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道：“你健忘了？冲元散人前几日出京寻师访道去了，道是要一年半载以后才气返京呢。”

天子嘲笑：“你可晓得你的好儿子是凭甚么手腕回到都城、重又夺了兵权在手的？”将手中狼毫一摔，“此番来犯的鲜卑单于呼提拉部下有员大将，姓乌孙，名拊离，乃是你的亲侄儿。”

贵妃挪出了天子的寝殿后才一点点的后怕起来，守在外头的妹史上前来接住她，只感觉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栗，不由惊问:“娘娘，你这是如何了？你这是如何了？”

贵妃倒呆了一呆，不知情急之下的随口一说为何竟撞到了天子的内心上，怀玉的一条命是保住了。一个无根无基、无依无靠的女子罢了，即便消逝了，原也算不得甚么，孤单深宫里，最不贫乏的便是这类故事与传说。阖宫高低，那个没有说过或是听人家说过几次如许的故事？约莫也恰是听很多了，想也没想，那句‘她若不在了呢’便脱口而出了。

贵妃惊惧过火，已然有力起家。天子伸手，微微用力，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缓缓点头道：“贵妃的这个发起……朕竟然没有想到过。”沉吟半晌，又慢慢道，“细究起来，他三番两次犯下大错，皆是为了此女。贵妃既然如许想……那便去办罢，朕只当不晓得这件事情。如果办得好了，此女得以撤除，朕便可酌情饶他不死；明日昭告天下，册立二郎为储君一事，朕也可临时缓上一缓……”

容长一轻声叹口气，回身渐渐出去了。

至此，贵妃终究全然明白，不由得泪流满面，寂然跪倒，再也有力回嘴，身上的力量仅够伸手抱住天子的两条腿，仅够仰首哀哀苦求：“陛下，陛下！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教好这个儿子，求陛下赐死臣妾，即便是活剐了臣妾，臣妾也不敢有一句牢骚，只求留玉哥儿一条性命！他赋性不坏，是一时胡涂才做错了事，求陛下念在臣妾此生只得了这一个儿子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他在外交战多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便是陛下，也统共只要这么几个儿子，太子现在又不在了……他有不好，陛下打他骂他罚他，将他关押起来囚禁起来都成，为何动辄便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