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他曾起了烧,军医立时为他灌下了药汁,他的烧却还是未退,轻舟面色发白,只一遍遍的将帕子在凉水中浸湿,拧干后贴在万重山的额头上,到了深夜,见万重山的景象实在过分凶恶,军医不得不让人将万重山的部下全都请了过来,轻舟还是在塌前守着,眼睁睁的看着军医一脸凝重的探上万重山的脉搏,而后向着江镇以一行摇了点头,她的心刹时跌进了谷底,忍不住掉下泪来。
听江镇以提起万梓安,唐明生一记嘲笑,只道;“那位大少爷此时只怕已经回到京师,醉倒在宜春楼的和顺乡里了。”
万重山的眼睛在世人身上一一划过,终究落在了轻舟身上,他看着面前的女子,隔了半晌,他方才嘶哑着声音,吐出了一句话来:“你放心,我不会死。”
他的话音刚落,轻舟的眼泪又是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的视野恍惚,只摇了点头,很轻的声音和万重山开了口:“我不怕人欺负,我只但愿叔父能好起来。”
唯有江镇以,看着轻舟的目光中,倒是带着多少深思。
听江镇以如许说,轻舟便晓得他是默许了本身留在主帐,她微微松了口气,还是在万重山的病榻前守着,她身为女子,天然比虎帐中的那些大老爷们更要细心,她时候留意着万重山的伤势,稍有窜改,便会唤来军医,期间唐明生等人也来主帐看望过,见轻舟的确是非常用心的在照顾万重山,便皆是放下心来。
“先生多虑了,”不等江镇以说完,唐明生便是大手一挥,“这若在京师,我们也许还要讲究些虚礼,可我们这是在虎帐,又哪儿有那么些讲究?更何况,少夫民气有大义,为人也最是守礼的,先生大可放心。”
“我活着,不会有人欺负你。”万重山声音很低,低的几近让人听不清楚。
“但愿吧,”江镇以与唐明生一道踱着步子,待离主帐稍远了些,方才抬高声音开口道;“现在少爷已经回京,少夫人也不好伶仃留在军中,老朽想着,我们要不派人,将少夫人送回京师。”
“叔父,您醒醒....”轻舟看着万重山紧闭的眼睛,惨白的唇色,终是没有忍住,唤出了声音。
“叔父?”轻舟的腮边挂着晶莹的泪珠,她轻声唤着万重山,许是闻声了她的声音,就见昏倒中的男人的眼皮微动,缓缓展开了眼睛。
“叔父,您醒了?”轻舟几近不敢信赖。
轻舟毫无胃口,可还是强撑着喝下了一碗米粥,吃了小半个馒头,吃过早餐,她没有担搁,只领着连翘又是向着主帐走去。
万重山仍旧没有醒。
“蜜斯,吃点东西吧。”连翘一早端来了早餐,瞧着轻舟薄弱纤细的身子,便是开口恳求。
江镇以与唐明生从主帐里出来,想起现在的战事,二人的眉心皆是舒展,此次万家军早已将万重山重伤的动静封闭,因着常日里军纪严明,纵使万重山现在倒下,军中倒还是没出甚么岔子,可长此一往,对军心不免有所影响,更兼得现在辽人与北鹰人联手,万家军中群龙无首,想起面前的局势,江镇以与唐明生心中也是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