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也罢，生而为鱼也罢，各为其族存亡而循道行事，又何来不平之论？”初阳悄悄感喟道，“如果鱼族无天敌之患，子子孙孙济济一堂，试问这一湖之水能够相容？如若不能，争斗在所不免，适时你又该当如何？存亡之道，舍得之道，实难分身，唯择中正庸和之道行之。”

“西域虽好，但我曾听闻本地而南去有一极热之地点，此处不分四时而烈阳当空，乌黑如炭之昆仑奴便是由该处而来。”英娘见多闻广，不时别有高论，“依我所见，骄阳之火更益于小狐，摆布无事何不往外洋一行？数百年前郑氏宝船亦曾逗留于其处，斯人作古已久，而我等焉能佩服固步？”

“此物少量便可驱寒扶正，姊姊慎之。而我自彻夜起，当出鄱湖沿江而入海，去见地姊姊口中那大好国土、广漠六合与亘古宇宙，方不负姊姊所期。”言毕鱼妖恭但是退，鄱湖顷刻重归风平浪静，唯听得其间模糊有水纹分散之音。

“英娘姊姊所言极是，沧海辽远令民气服，久不相见未免驰念。何况骄阳之火乃是阳火底子，非比其他，恰好磨炼于我。”小狐吃紧开声，也不知是记念那碧波万顷还是心系那海鲜甘旨。

初阳笑骂道：“只不过偶有思忆，何至于成杞人之忧？牙尖嘴利而有本日之败，今后小狐还须谨言慎行才好。”言毕从英娘怀中将小狐接过，一行人还是趁着夜色仓促拜别。

“是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邪？若果然如此，分袂此处则需再往西域一行，唯炙热之处所无益于小狐修行。”初阳也半是打趣半是建议地说道。

“原是为此而来，此森森寒意乃是我由鄱湖深处一寒泉得之，凛冽非常不似凡品。但要肃除元也不难，服以泉边所生赤藻便可无碍。姊姊临时待之。”鱼妖言出即行，鱼尾一摆，转眼不见，斯须再现时手中却持有一把火红藻类。

“也罢，既是如此，待得此办事了便顺江而下直至飞鱼岛一线，再由飞鱼岛往南海而去。只是飞鱼岛犹在，亦不知阿善现在安在？”初阳忆起旧事，面上不免有些追思之色。

鱼妖闻言垂首默想半晌，再出言已无过火之色：“所言虽是不差，然忧怀终是难明，又该如何？”

“六合我自知之，而宇宙又当何论？”鱼妖一脸惑色。

小狐本因鱼妖密切言语而多生醋意，此时见其骤但是走，满腔酸意顿做雪消，反倒有些难过之意：“此妖本日已极少胜我一筹，如果我再一味惫懒而任光阴蹉跎，下次再遇岂驳诘望其项背？思及至此，怎不叫我意难平？”

“开窍通灵，鳞介所想；化身为人，鸟兽所望。你今得人身便有情生，便有贪嗔爱恨，便有所求所望；而你今很有神通，又不成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故而欲要解忧唯有一途，便是跳出这一族一地之限而放眼浩大宇宙六合，届时你方能晓得这些许小情怀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