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园也常有人上门赏花，不过量半是邻里和熟谙之人，俄然有一十二三岁的少年呈现，初阳也感觉非常少见，因而下台阶开柴扉，答道：“恰是秋园，可有何事？”

参寥大师与随园先生一一展开验看，三人用的令牌是中吕・喜来春。

不消多说，船上从人已将茶盏奉上，举止进退皆有章法，想来也是钱家规训恰当，初阳感觉其神态较之张家更胜一筹。当时风和日丽，坐于船上，眺望湖堤到处莺莺燕燕，花花木木，山山川水，男男女女，老长幼少，观感又与身处人群中迥然分歧。这恰便是一副丝帛古卷，缓缓展开于人前，只不过此画以六合为卷轴，湖景山色人物为构图，确是人间之浩大手笔。

随园也不肯出言，只是长笑数声以作答词，笑声说不出的豪气，又仿佛异化些悲壮。笑声更惊起山中飞鸟数只，回旋好久方才投林远去。初阳也被此声荡漾，心中如有人语：死取信心何其难也，死取信心又何其易也，若以初阳之心，死守如一可否？

参寥大师也不答复，只是反诘道：“随园如果舍得下传儒学遍神州之志，老衲自是也能舍得下那戋戋香火。”

初阳叮嘱二人归去一则转称谢意，二则转知章侯本身必往九溪一行。待得仆人拜别，婆婆又笑道：“章侯用心，我们倒是叨光得以享用方物了。”初阳心中又是一跳，但也不言语只是含笑。婆婆也不是多嘴之人，只不过出言略加点拨罢了。二人俱是聪明，未几时便又是一派温暖。

“老衲人大隐于昭庆寺，要觅得传人也驳诘事，只不过是愿与不肯尔。”随园心中畅快非常，言语中也少了几分锋利。

许是未曾猜想初阳有此一问，随园先生也有些惊诧，很久方说：“初阳此言，不是不成为，只是移风易俗怕是无稀有世积累恐不能见其功，但请于我始。”

“佛渡有缘人，传法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初阳与我有缘，于佛法无缘。”参寥大师也不是偏执之人，情感已是不复方才之遗憾。

章侯书：

随园也不扶开初阳，只笑道：“初阳，此是拜师之礼么？如果此后你可须得常往书院一行，我自有功课与你。”初阳不知如何答复，一时怔住，参寥忙打趣道：“随园也太贪婪，天下英才不分男女尽入集贤书院不成？初阳你不问梵学，也不能偏疼儒学，最多与他做个记名弟子罢了。”

一山云霞映日影，数里烟溪留月灵。江山万里多豪情。无穷景，策马论功名。

从人于背箱中出笔墨，三人各自思考，未几时各有所得，以石为桌倒也别成心趣。

“女儿身，自无功名之想，然如果平生困守也非我所愿。隐也好，藏也罢不过是我行走神州之伪饰。只是天下女子困居一室一地者比比皆是，有甚者毕生不识一字一书。随园先生胸怀宽广，名动四方，不知可愿为神州女子开窥世游历之门？”初阳心中俄然有些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