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眸色突转冰寒，嗤笑道：“先生说甚么笑话呢？你身上这处剑伤从何而来，本侯又不是精于仆卦，岂能晓得一二啊？何况本侯如何晓得先生是不是本身砍上去的呢？”

“先生此言差矣。”文远侯转过身来，面对他炙如烈焰利锋般的眼神毫不畏缩，安然道：“先生对峙以为本侯儿子心胸不轨，本侯不肯辩论。先生更情愿靠近那些不忠不孝的东西，而非本侯儿子，那是因为我们德修有失的原因，本侯也不敢心存怨怼。但叨教先生，你口口声声落入我儿的圈套，贵体可曾有伤？我儿若真是苦心运营一条毒计，为何现在先生倒是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而不是毒发身亡？难不成先生还是那百毒不侵之体？那本侯可要试一试了，先生觉得呢？”

“回禀陛下。”李兰唇角暗自紧抿了一下，抬开端时，还是一派清风般雅素的神采，腔调甚是清和隧道：“臣谕令陆丘前来问责时，我且问他可否知罪，他不但不知罪，尚敢大发不逊之言，行动极是不轨，故而臣只得失礼，想要强即将陆丘押往御前……”

文远侯见天子开端皱眉深思，又缓缓道：“并且老臣还想请先生做个证见，贪贿案发后，先生身为神机营主将，叨教当时为何不在第一时候向陛下举发？就算事发俄然，先生为何这般笃定，那些统军将佐所言就是真的呢？”

未央宫外的烈阳垂垂下移，树叶悄悄悄，阳光的斑点从裂缝间落下，晃闲逛悠在小寺人们的脸上跳动着，夏蝉轻鸣渐为消消。

文远侯满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头瞪着李兰。他实在未曾想到，这位看似素净文弱的墨客竟有如此胆量，一时心乱如麻，面色如雪。

高高琚于君位的天子陛下，满脸阴云，看起来表情极是庞大。很久以后，方古井无波地问道：“陆卿，你觉得如何啊？”

言罢，他闭上眼睛，然后解开了光鲜衣胄，跟着内襟垂垂褪去，与那呈于面前白净的上身外，另有被纱布紧紧裹着浸血伤口，清风自庭园外缓缓而来，有一点点药草清芬的淡淡薰香弥满殿上明里暗里各角落。

文远侯本来就跪伏于天子身侧，这时稍稍俯身畴昔拾起文书看了起来，成果还没看到一半，已是面如土色，汗如雨下，一个头叩下去道：“陛下，这实在是冤枉啊……”

沉默了半晌后，文远侯也不直接驳他，还是直面天子娓娓辩白：“先生有无他意，老臣没有听出来，不过先生刚才说甚么行动不轨，本侯就有些听不懂了。既然先生这般说辞，为何不拿出甚么左证出来？比方伤口啦毒啦，莫非先生这番慷慨激昂，都是在演戏不成？”

李兰眸色深寒，缓缓问道：“那我为何非要挑选信赖陆丘呢？”

那些自庭园外而来的风掠进殿内，一片温馨，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