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目力更好，当李兰还在定睛辨认来者是不是本身要等的人时，他已确认清楚了，低声道：“先生，是王启年。”

梅雨过后，草木清爽之气被水气冲得弥满开来，令得天气清澈仿若一潭净水。城门方才翻开没有多久，守门的右督卫兵卫们就见到一辆宝璎华盖的马车，在十余名骑士的护送下急驰而来。

王启年摆了摆手道：“如此清寒气候，老弟不顾病体，尚可为你我交谊而送行，我又何尝不是感其幸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该游历天下去了，老弟若说难处，尽管携那古埙找一江湖人便可，届时哪怕我远在千里亦会赴约，不管任何事情，我尽作陪！”

“王大哥请坐。”李兰微浅笑道，提起石桌上的银壶，斟好满满一杯清酒，递了畴昔，“此去江湖路远，杯酒践行，愿一起安然。”

李兰嗯了一声，没说甚么，但中年人已然会心，当即分开凉亭，来到官道旁。一人一骑越奔越近，端倪已渐清楚，重视到中年人举臂招手后，立时勒缰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野望向中间的小山坡。

“天行健，君子当以自强不息。”李兰眸色安然，悄悄隧道，“所谓世事万物，无处不道。隐于山林为道，彰于庙堂亦为道，只要其心至纯，不作愿意之论，不发妄悖之言，事事皆非古板定命，又何必执念立品那边呢？”

约莫半个时候后，城门方向腾起一股烟尘，陪侍再旁的中年人起首张望到，叫了一声“先生”。李兰掩卷起家，遥遥看了一下，因为间隔尚远，模恍惚糊只见一人一骑，正向这边奔来。

最后太和殿议事只持续了三天便落下帷幕，质子虽可返国，但归程尚需再行朝议，两国使团暂居鸿胪寺以聆圣诏；数名御史连参礼部职责有疏，两侍郎夺职，准予致仕，尚书赵审言虽是首责，因念其劳苦，罚禄五年，不再穷究。当两侍郎颤着斑白的头发，将已戴了十余年的官帽抖抖地重新上摘下时，云阳公主仿佛看到了那只在背后悄悄拨弄的惨白的手，和那张老是神采淡淡，仿佛永久也不会冲动起来的清素的面庞。

“王大哥为何急色仓促？”李兰腔调安稳无波，只要那长长双睫垂下，遮住眸色幽深，“等我病郁尽解，你我也都雅看这长安盛景啊。”

“人间人，纵有不舍，终有拜别。”王启年青笑道，“老弟，我毕竟是江湖人，这偌大的长安再如何富强，并非我心安之所啊。再者你我之友情，又岂是一城一物能够言清的？”

半坡凉亭上，李兰凭栏而立，山风满袖，固然因为稍远而看不清他面上的纤细神采，但阿谁姿式却清楚地表白，他是专门在此等待王启年的。

“我自会记得的。”李兰起家相送于凉亭外，再斟好满满一杯酒递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