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郑妈妈的身影转过垂花门，杜嬅俄然冲进阁房，对着盆子呕吐了起来。

“那便好，”郑嬷嬷扫了一眼食盒，道，“这浮元子还是温的，姨娘趁热吃了吧，不要等凉了坏了口味，白搭了夫人一片情意。”

“那好吧，”杜嫣点点头，轻声道，“姐姐歇息吧，我不会吵到你的。”说完出了门去。

杜嬅一回身就瞥见杜嫣一边皱着眉头吹动手指头，一边漫不经心肠晃着脚丫子，不由点头，一巴掌拍在杜嫣头上，“坐好！看看你，那里另有个女儿家的模样。”

“蜜斯放心，奴婢免得的。”细柳放下茶盏应道。

杜嬅表示杜嫣快下来，本身则笑着迎上去，“本来是郑嬷嬷，快出去快出去。甚么事儿差人传一声我便去了，竟还劳得嬷嬷辛苦跑一趟！”

杜嬅手边放着一个精美的青玉盒，盛着淡黄色的膏子。杜嬅一手拉着杜嫣的指头，另一只手上纤长细白的手指沾着凉凉的药膏，谨慎地涂抹在杜嫣的指头上。听着杜嫣连连呼痛，耐烦地哄道：“就好了，忍一忍。这雪肌膏你又不是没用过，是极好的，抹上去一会儿就不疼了，也不会留疤的。”

“是，杜嬅明白了。”

“姐姐······”杜嫣捂着并不疼痛的额头，撒娇地唤着杜嬅。

“气死我了！姐姐你不晓得他们有多欺负人······”杜嫣气呼呼地向杜嬅抱怨。

“那是天然，”杜嬅笑道。上前揭开盖子，捧出内里的小碗。小碗很精美，上好的薄胎青瓷，点着几片荷叶，挂着浅浅的，晶莹的露水。碗里浮着三枚白如羊脂，晶莹亮光的浮元子，清澈的汤水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微微泛动，映着碗底描着的栩栩如生的鱼儿，仿佛有红色的锦鲤在碧水天池荷叶间戏耍白玉球儿。

“把这些悄悄措置掉。”杜嬅漱了口，喘着气不忘叮嘱道。

郑嬷嬷微微点了点头，道：“都说杜姨娘是个机警的，公然不假。姨娘放心，既然进了苏府的门，就是苏家的人，有夫人在，姨娘大可放心。好了，看来杜姨娘这里并不缺甚么，老奴就归去处夫人复命了。”

杜嫣猎奇地踮起脚尖，想看看尝尝高门大户里的浮元子有甚么特别的，却被细柳一下子扯到角落里，低声警告道，“好二蜜斯，这可不是好吃的，别添乱！”

杜嬅不觉得然地撇撇嘴，手腕支着身子把跪曲着的腿放下来，垂着穿戴红色绸袜的小脚丫在榻边闲逛。

“呀，”杜嬅暴露微微欣喜的神采，道，“竟劳夫人顾虑！杜嬅如何敢当，多谢夫人犒赏。有夫人照顾，天然甚么都是好的。”

杜嬅拿起勺子，在郑嬷嬷的谛视下，一口一口渐渐地把浮元子吃下去，仿佛细心地咀嚼着内里的万千滋味，乃至连汤水也一滴不剩地全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