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见他就哭了起来，“天子，你姐姐她死得好惨啊，浑身泡得那么肿胀，脸都认不出来了，哀家连多看一眼都不忍心，你必定也会只看一眼便不忍心的……哀家好好儿的女儿，如何就成那样儿了啊，哀家真是恨不能替她去死，只求她能活过来……啊啊啊啊，老天爷，你还不如要了哀家的命去，这世上另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的事吗……”

唬得段嬷嬷只得忙忙带了太后回宫去，不敢比及她醒来，再看一眼福宁长公主的尸身，那副惨相连她看了都感觉说不出的肉痛与难过，何况太后娘娘当亲娘的？

她也毫不会那么蠢，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把跟前儿奉侍的人都远远喝退了，一个都不留，――清楚就是那该杀千刀的幕后主使特地设想的，为的就是让天子为了面子体统，直接把事情大被一床给罩着，混畴昔就算完，让她的福宁死了也白死。

“哀家撑得住！”太后却沉声打断了她，“若连去送哀家的女儿最后一程都撑不住，给她亲身打扮一回都撑不住，那后边儿哀家还谈何为她伸冤报仇！你尽管让人去备辇便是，哀家本身的身材本身晓得，必然撑得住！”

她便立时红了脸，啐起他来：“呸，真的个不要脸的臭地痞……”

“母后也太折杀儿子了，您有甚么要求，尽管叮咛便是，儿子凡是能办到，毫不推委。”隆庆帝忙打断了太后。

施清如便猜到太后多数已是知情了，然此地绝非说话之地，便无声点了个头，随小杜子一起出了仁寿殿。

所幸很快小杜子就找了来，低声道：“乳母，寄父让我来引您立时分开仁寿殿。”

施清如方才本来已到时候交班，分开仁寿殿的，但太后情感那般冲动，还连隆庆帝都给引了来，她是既要防着本身冒然分开，万一让御前的人瞧见了，反招了隆庆帝的眼；又实在想留下来看看局势会如何生长，会不会将火引到韩征身上。

“况也得防着韩征转头狗急跳墙，对公主和至公子倒霉，那我们可就真是鞭长莫及，悔之晚矣了，何必非要拿细瓷去碰烂瓦罐呢？还请太后娘娘千万三思。”

小杜子见问，也抬高声音道：“方才皇上让我们都退下了，只留了寄父和御前的老崔在殿内奉侍，详细是个甚么景象，儿子也不晓得。不过恍忽闻声太后又哭又骂的，皇上也是生了好大的气，然后便肝火冲冲的去了……想必已经晓得了，毕竟之前乳母不就说了，到底母女连心么？”

如此这般一来一回的折腾，等太后醒来时，天已快黑了，她人也已在仁寿殿了。

“当初为了他，哀家和福宁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乃至连哀家娘家那么多口儿的命，都为他遭了报应，白白赔上了，还觉得今后再不消受气了。却不想，哀家都当了太后这么多年，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受气，还是受一个阉竖的气，哀家这个太后当来到底另有甚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