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脸孔狰狞地抛弃外衫,大踏步走下堂来。
万千思路杂陈,各式动机掠过。长风嘴角噙着淡淡的苦笑,堕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如果报恩,就要愿意行凶,与他行侠仗义的风格原则相悖;如果就此干休远遁,又有忘恩负义的骂名背上,还不上刘念的这份情,日久天长心结难明。
刘念似笑非笑,俄然挥挥手:“刘通,你先退下去,我有话跟他伶仃说几句话。”
青年昂首扫了刘念一眼,便深深一揖:“某家见过刘公子!”
待刘念走后,长风才缓缓直起家来,顶风而立。刀削般棱角清楚的面孔上,浓眉紧蹙,收回悄悄的感喟之声。他何尝不知刘家的这位纨绔子底子不是甚么好东西,为这刘念去杀人无疑是助纣为虐,但他生受刘念大恩又不得不报。
长风神采变幻着,却还是深深躬身下去,为刘念送行。
“喏。”刘通慌不迭地抱拳为礼,从速退了下去,关紧了这个小院的门。他实在恨不能离自家这个煞星主子远一些,免得惹火烧身。
长风嘴角一挑,勾画起一抹刚毅的弧度:“刘公子当日慷慨解囊助我葬母在先,又划拨宅院容我居留为母守丧,此恩此情长风永不敢忘。公子但有差遣,长风无有不从。”
长风姓穆,本是恩仇清楚的江湖侠客,行走于燕赵之间,尽情恩仇行侠仗义,是多么的称心!去载乱世将起,老母得病不起,故意返回江南故里叶落归根。为了帮母亲完用心愿,他便携母南归。
刘念撇嘴一笑:“刘某昔日对你施以援手,你曾口口声声要酬谢鄙人,号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
长风身形矗立站立不动如山,他神采稳定道:“长风来江宁已十一月不足。”
杨府令媛杨雪若的再三示爱,终偿还是在贰心底投下了一丝波纹。若不是贰心胸弘愿,心机早就不在江南一隅,说不准会接管她的爱意,借助杨家的权势东山复兴也不是甚么难事。
孔晟缓缓闭上了眼睛,全部心神开端安静下来,沉浸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内息调度当中。
似有发觉,孔晟俄然扭头望向那厢,却一无所见,只模糊见一道白影一闪而逝。
刘念拂袖而去。
刘念出了刘府,沿着那条刘府地点的通巷走到绝顶,站在一座清幽的小院前沉默站立半晌,旋即探手排闼,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刘念倒背着双手走了出来,神态倨傲。
“长风,你在江宁城中幽居也有快一年了吧?”刘念摆了摆手,上高低下打量着面前这名叫长风的青年。
孔晟清澈的目光投射在摆放在案几上的杨雪若亲手缝制的青色袍衫,嘴角垂垂浮起一丝暖和。但乱世烽火正浓,世事纷繁扰扰,他的人生打算才刚起了头,统统还是未知数,底子就没有谈情说爱的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