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倒是“哎哟”一笑,道:“前些天都是令容过来,不见你的踪迹,只当你还忙着,也没备你的碗筷――鱼姑,叫人添一副。”
剩下的事儿都交予红菱,她只等那鱼片腌好了,盛给杨氏尝。
韩蛰半抬眼皮,有些惊奇地将她打量。就见她半趴在身边,胸口的盘扣早已系紧,唯有满头青丝滑落下来,衬得面貌愈发精美,那张脸上的歉疚不安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等这事传开,风头就又变了。
院中仆人未几,除了令容带着的宋姑和枇杷、红菱,便只姜姑带着两位做粗活的丫环,另有两名婆子照看堂上屋下的灯火等事。
用罢早餐,韩蛰自去外书房。
“那你住得惯吗?”韩蛰解了披风,回身往内间走。
说罢,轻咬唇瓣,面带歉疚。
令容就等他问呢,忙道:“不怕夫君嫌弃笑话,我平常没旁的爱好,就只爱瞧食谱,叫红菱做出各种饭食来,慰劳五脏庙。人生苦短,吃喝起居上能够顺利,于愿已足,旁的事也就不敷挂怀。”说罢,垂眸含笑,露赧然之态。
锅里油已烧热,令容谨慎翼翼地将一方鱼片煎得金黄,捞出放进熏鱼汁中腌着。
令容仍保持半撑身子的姿式,半晌后才吐了口气,轻手重脚地躺回锦被中。
待仆妇取来了洗净的鱼,她便叫红菱切成半指宽的薄片,烘得干爽些。灶间有静宜院的丫环照看,令容亲身挽袖,将花椒焙干,待出了香味儿,再加葱姜、桂皮、香叶等佐料,拿小火熬开,盛入碗里倒些酒调成汁,热腾腾的香气四溢。
杨氏自打初见令容时就喜好,成心照顾,现在更是欢乐,自从珠宝匣中取了串颇保重的珊瑚手钏给令容戴着。因两人投机,还亲身挽着令容的手送到屋门。
韩蛰点头,也没再多说,自去内间盥洗罢,将寝衣松松垮垮地穿戴,上榻安息。
“少夫人呢?”他问。
书案旁的灯火比别处敞亮很多,映照她披垂在肩的满头青丝,如黑缎柔亮。姣好的侧脸神采专注,肤白如玉,眉眼委宛,年纪虽有限,侧面瞧畴昔竟已有几分娇媚。
“多谢夫君。”半晌后,她低声道,唇角微微翘起。
“夫君……”她讷讷开口,想解释讨情。
令容虽甚少亲身下厨,对食谱却过目不忘,有红菱在旁帮着,要做菜也不算太难。
这咳声却如惊雷贯入令容耳中,她循声瞧畴昔,看到暗淡的帘帐旁韩蛰负手而立,墨青色的披民风未脱去,乌金冠下神采冷酷如常,不辨喜怒。通俗的目光瞧过来,仿佛正落在她手中书上。
先前韩蛰单独栖于书房时,仆妇丫环们还暗自测度,感觉这少夫人家世不高,不太得夫君欢心,意有怠慢――拜高踩低,上自皇室宫廷,下至贩子官方,那里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