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窗扇外，槭树正绿，黄鹂啼鸣。

“宋姑——”令容打断她，不甚确信地问道：“这里是……我的蕉园？”

“不必去了！”令容忙出声打断。

宋姑松了口气，笑她整日只惦记取吃，然后陪令容去外间用糕点。

这张脸令容当然熟谙，是畴前服侍她的枇杷。

她如此乖觉，竟令宋氏不测，“当真？”

令容按捺了全部后晌，听得娘亲返来，当即迫不及待地飞奔向垂花门。

至傍晚时分，宋氏返来。

宋氏现在三十四岁，出身书香家世，貌美还是，风味正盛。她本日去礼佛，打扮得非常素净，满头乌黑的青丝盘成倭堕髻，一袭妃色襦裙曳地，绣了玉白牡丹斑纹，身上是蟹壳青的薄纱短衫，搭了杏黄的披帛，款步而行，风韵绰约。比起秋雨病榻上的蕉萃模样，此时的她面貌昳丽，好像牡丹绽放。

在靖宁伯府中，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日。祖父傅云沛、大伯傅伯钧和父亲傅锦元应当都去了衙署，堂哥傅盛身无功名游手好闲，哥哥傅益在书院读书，母亲宋氏和伯母田氏结伴进香，她本来也能出门去逛逛，却因前几日跟着宋重光混闹，被罚禁足抄书，只能趁昼寝偷懒。

糕点软糯，酥酪甜香，令容吃完了心对劲足，站在廊下逗会儿黄鹂。

谁晓得，那少年竟会是大寺人田保的表侄。

娇娇是令容的奶名，隔了多年再闻声，叫人欢乐。

“我……”令容游移了下，看向宋姑，“现在几岁？”

“衙署事儿多，太累了，歇会儿再换。”傅锦元笑眯眯瞧向令容，“今儿没给你娘肇事？”

但令容却晓得，在伯府现在的安闲表象之下，正有伤害逼近。

令容站在廊下，手指头拨弄金丝鸟笼，心机却早已飞出蕉园。

熟谙的床帐帷幄，拜别太久的旧时亲人，统统活生生的重现在面前……

田保的大名令容是传闻过的，幼时入宫做了寺人，厥后分拨到太子李政身边照顾。因当时的天子沉湎在声色犬马，李政又贪玩不听太傅教诲，对极擅投其所好的田保非常靠近，更因田保服侍他饮食起居时体贴入微，非常靠近信赖。

令容凑畴昔，小脸上满是笑意，“娘说我的字有进益，要奖点东西。禁足这几天快闷坏了，明日刚好休沐，哥哥在书院也闲着，爹带我们去别苑散心好不好？从别苑返来，我再抄五篇，毫不比这两篇差！”

宋氏见了便皱眉，“如何还不换衣裳？”

“女人睡含混了？”宋姑跟枇杷面面相觑，“不是蕉园还能是那里。”

令容翘着唇角，邀功似的，挽着宋氏手臂进屋，将那两篇字都摆在书案上。

这场景深藏在影象里，熟谙又悠远，令容曾梦见过无数回，却都昏黄不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