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直等他躺下，才出了侧间。

令容点头，“都还跟畴前一样。就是担忧你，祖父头上都添了很多白发，恐怕你在疆场出岔子。”令容抬高声音，尽量不让旁人闻声，只打量傅益面庞，见他肥胖很多，忍不住鼻子一酸，“哥哥在那边吃了很多苦吧？”

韩蛰连着喝了三杯，瞧她一双杏眼里满含担忧，不由道：“父亲能挺住，放心。”

韩蛰要留他住下，傅益说离家日久，思念父母，想快马赶归去瞧瞧。

令容乖乖贴在他胸前，“夫君明早想吃甚么？我让红菱做好了送畴昔。”

韩墨缓缓点头，有些怠倦，暂闭上眼睛。

“后半夜我返来，那边有二弟。母亲跟前有鱼姑，放心。”韩蛰随便报了两样吃食，将她抱得更紧，发觉她双臂也越抱越紧，有些惊骇似的，安抚道：“别怕，这么点事，你夫君撑得住。”

他退开些，见杨氏红着眼圈站在核心，畴昔安抚了两句，又请她到侧间说话。

这就不好拦了，韩蛰点头。

他的中间，韩蛰脸上是惯常的冷厉之态，眼中却清楚焦灼。

伴同他一道来的除了韩征和郎中, 竟然另有傅益。

……

韩征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肯走，只惨白了脸看着韩墨。

“这算甚么，七尺男儿，自该腰带吴钩，为国交战。”傅益拍拍她肩膀，“你呢？”

如许算来，傅益对韩墨倒是有些拯救之恩了。

屋门半掩，院里还站了很多人，韩蛰一眼就扫见了令容和她身边站着的傅益。

令容见过韩蛰手臂被伤得血渗入衣袖的模样，不敢设想那场景，内心突突直跳。

……

中间的孙太医年纪虽轻，倒是锦衣司常用的，极擅治这些外伤。韩蛰畴前重伤过一回，便是赖他施救。

自去岁傅益科考传胪，她回府道贺以后, 算来已有一年没见面。傅益的个头又蹿高了很多, 先前锦衣玉面的书卷气稍稍收敛, 身上一袭茶色劲装, 脸上也吹得黑了些许, 倒是一副英勇小将的模样。他瞧了令容一眼，临时没多说话, 帮着将韩墨抬到春凳, 才退到人群前面, 朝令容点了点头。

韩镜听罢，清癯有神的眼睛里竟有些浑浊，“撑住，必然得撑住。”

韩镜平生见惯风波，瞧见这模样，也是一阵晕眩，身子微晃。

令容入内倒茶给他――即便神情沉稳，他的唇上却颇枯燥，明显是心焦之故。

“父亲那边得有人守着，母亲熬不住，我待会就畴昔。”韩蛰起家，脸孔沉着。府里两个病人，朝堂上大事一堆，他也不是铜打铁铸的，见韩墨那副模样，面虽不露，内心忍不住胶着，眉梢带点怠倦，将令容揽进怀里。

“腿上筋脉断了，流血太多，还衰弱得很。当时伤口碰了脏物，虽用了药，却仍腐败，烧了一起。”那太医是惯常服侍韩镜身子的，何曾见过韩墨这类重伤，躬身擦了把汗，不敢打包票，留了个余地，“卑职天然要竭尽尽力，但这烧若不退，就还悬着。能不能撑住，还要看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