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璋被擒的动静早已快马送出，早餐后，随行的文官自去拟写详细的军情奏报，韩蛰往议事厅走了一圈，回住处的途中却拐向一处洞门，闪身出来。

被擒拿在刑部监狱里时，认罪极快，拿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将诡计消弭防备逃出监狱的筹算袒护起来，现在才跟着韩蛰平了冯璋，却又敢口无遮拦的说这类话。

营帐中，河阴节度使陈陵已等待多时，中间站着杨裕派来助力的三位小将。河阴光复后，陈陵毕竟存着私心，因江东节度使已战死在冯璋手里，朝廷又未任命谁来代替，他的地盘紧邻江东，这回虽是靠韩蛰力挽狂澜，毕竟也在韩蛰的阵容下光复失地建功不小，不免起觊觎之心。

“他归去能做甚么。”

而长孙敬这类人，哪怕让他早一点晓得，也无碍大局。

兵临汴州时, 他的剑锋离都城只要两日之遥, 冯璋乃至想过，拿下都城后, 当如何措置那昏君和骄横放肆的长公主, 以大族资财散予贫苦百姓, 博个声望。

城墙外，韩蛰与河阴节度使陈陵归并一处，万余兵士布阵，营帐连绵数里，只等主帅一声令下，扑向困守的楚州孤城。

韩蛰讨贼半年，终究赶在过年前擒得叛贼，暗自松了口气。

继晁松以后，重伤韩墨的那人也被射杀，虽说韩墨重伤的腿难以病愈如初，韩征内心憋着的闷气总算消去，神采也比畴前明朗了很多。目光扫了两圈，仍没见熟谙的人影，不由道：“大哥带的唐敦呢？前几天就没见他。”

长孙敬目光微紧，神采变得格外端方寂然，半跪在地，抱拳道：“愿听调派。”

韩蛰带人疾追出城，与长孙敬分头包抄，驰出数里，终究将冯璋困在澎湃河边，活捉回城。

三四步外，长孙敬躺在树荫下，一张竹编的躺椅微微摇摆。

细算起来，韩蛰于他，除了不计前嫌的活命之恩，仍有点知遇重用的意义。

“不必。”韩蛰仍矗立站着，瞧见那高鼻俊目，随口道：“我觉得你是北地的人。”

六月至今, 短短数月时候, 他敏捷败退, 韩蛰却越战越勇，一如他当初攻向汴州时。

他年过三十，生得高健威猛，这一起以孙敬的身份跟从韩蛰交战，虽官职颇低，却格外英勇，比起韩蛰也不减色多少。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又从刑部大牢逃出的死犯人，自有旁人难及的狠厉干劲，现在却甚为落拓的躺在那边，手中握着副紫砂茶壶，温热的水从茶壶嘴倒出，径直落入他口中。

他此人也是成心机。

……

中虎帐帐间，韩征刚跟韩蛰巡查返来，盔甲严整。

最后的背水一战，冯璋几近拼尽尽力。

韩蛰带兵直冲而入，留下韩征在城里扫尾，带人去追捕冯璋。

“冯璋虽败，他的家眷却早已送往别处，独一肯收留她们的，唯有陆秉坤。冯家丰富的家资尚在，这半年攻城略地，只增不减，陆秉坤必会设法求取。这一带，终会复兴战事。陈陵本拥有限，必不能敌，你若能从中建功，江东军权，便能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