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吴兆容红了脸,捧着饭碗怔在半空中,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月然无动于衷,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对她的偷吃更是视而不见。
少初八年三月,文池沈家。
沈家是温馨了,内里的风言风语可向来没有停歇过。
“若不是你这个懒丫头嫁不出去,我如何会落魄到吃口米饭还得躲起来吃?”
他拉太小诺,重重地在她左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存了这份心机,天然也就不再明着找沈月然的茬儿,一家人总算风平浪静。
“这是甚么?”丛浩翻开钱包,发明钱包里的相片夹里多出一张剪纸。
她随便地扒了扒头发,趿拉着布鞋,从桌几里拿出一叠油纸和一把剪刀。
偷吃者不惊不慌,只抬了抬眼皮,口中不断。
“你个老女人每天窝在家里,甚么活儿也不干,我还得洗衣做饭服侍他爷俩儿,我吃口米饭如何了?”
一个当代社会的家庭妇女,会几招防身术可不是甚么奇怪事。
重新拿起剪刀,三下两下,剪出一个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补丁来。
第一次发明吴兆容偷吃还是在四年前。
又在偷吃!
西北地区向来是苦寒之地,风沙大,雨水少,气候枯燥,物种匮乏,本地住民饮食以面食为主,衣料以粗麻为主。文池小县,得天独厚,三面环水,一面对沙,成为古往今来贸易通行、差旅休行的必经之处。恰是因为这类特别的地理前提,太祖即位伊始,就重兵补葺文池驿站,并派出军队驻守水泊。以是,文池浅显百姓的生存多数与驿站有关,做些来往差旅的小买卖——
这一次,她松了口气,对劲地拿起补丁,贴到窗纸的口儿上去。
她终究再也睡不着,懒懒地从棉被中探出头来,展开惺忪的眼睛。
半晌,她拿起剪刀将兔子剪了个七零八落,然后攥进手心搓成一团儿,狠狠地丢进字纸篓。
沈家父子每天顶着风沙外出洗马保持生存和她有甚么干系?
她咂巴两下嘴唇,感到几分饥饿,将油纸和剪刀放回原处,关好门窗后,向厨房走去。
又一阵风起,窗棂上的油纸被吹得扯开了一个口儿,扯开的一角跟着风势,收回扑啦啦的声响。
沈明功既然把银子给了她,她想如何花是她的事,她才犯不着无事生非。
吴兆容时不时地纳几双鞋底儿变卖补助家用和她有甚么干系?
说完,她扬头分开,只留下吴兆容龇牙咧嘴,“死丫头”、“死丫头”地骂个不断。
抬脚排闼,果不其然,吴兆容正捧着一碗长粒米大快朵颐。
沈明功不知从那里弄来二百两白银,一百两缴了罚款,一百两给了吴兆容,说是补偿玉簪。明着说是为了玉簪,实在大师心知肚明,沈明功是想借这百两白银奉告吴兆容,沈月然的婚事到此为止,她今后再闹再骂也无济于事,他这个做爹爹的都不再强求,她这个做嫂嫂的另有甚么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