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娘不明以是，只好渐渐跟着羽生往另一条路走。

羽生摇点头，擦拭眼泪，说：“旧时邻居。”

羽生躲在一旁听着，顷刻如好天轰隆，也不顾甚么，一把跑了出去，抓住小厮的手臂，连声问道：“搬走了？如何搬走的？搬到哪去了？”

但她们在脂粉铺受的冷眼和鄙夷比这些目光短长很多。是以四娘全不在乎，也听不懂吴越话，就全凭着少年心气，只是兴高采烈地左顾右盼。

小女人听了，笑道：“怕甚么？你如许好的亲人，却失落数年，想来大师都是思念的。”

羽生没有说话。仿佛有些不安。一起无言地只往前走。

她回想起了一件事。

杏花沾春雨，石阶青青草。

但接下来一起走去，羽生都是偶尔见人就遮面垂首避开，仿佛一起奔逃至此，却俄然羞怯起来。

当年她被拐以后，被老鸨毒打折磨，三两天一顿打，还找了黑六刁悍了她。奄奄一息之际，为了活命，她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诺老鸨接客。

崔四娘笑道：“羽生姊，你不是说你两位兄长最疼你吗？他们都是读书人，你二哥又见多识广，必然能晓得如何回桐里的。”

有些困乏的老船夫出去叫她两个，说是遵循羽生的要求，找了另一名可靠的老渡头。

四娘笑道：“看，一看就晓得是新修过的门。想来人家居住得正畅旺。这便是你家吗？”

江南的街巷九曲十八弯，小道悠长，两边喧闹，偶尔转过一个拐角，就能看到一枝杏花从青瓦白墙斜出来，还带着欲滴不滴的露。台下石板石阶缝里正长青苔，挤出小草。

转过一重又一重，一座深巷里的宅门现在面前。朱漆新红，铜锁澄澄的黄灿灿，灯笼高挂，石阶新新。一个青衣小厮在百无聊赖地打呵欠。

四娘闷声道：“这有甚么热诚？全怪那拐子混蛋，世道险恶，老鸨心黑。莫非还怪得你？”

终究一朝如愿。

四娘笑道：“家里繁华，这是功德呀。”就要拉着羽生上前。羽生却迟迟不肯上前，俄然怕起来，向崔四娘求道：“四娘，你帮我去问问。”

凝眸半晌，羽生又对她说：“………不管如何，四娘，我必然照诺会送你回桐里。”

夜色沉沉，水流荡漾，坐在船舱里，她们在船舒缓的摇摇摆晃里，裹着毯子，相互赶着蚊子，但渐渐睁不开眼，倒成了一团。

她固然身子已破，但因生得貌美，老鸨还是要把她假装处子梳拢。梳拢典礼办得非常昌大，引来很多四方豪客。

崔四娘点点头，上前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