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现在难以弄清事情端倪的是我才对罢?冷飞雪叫苦不迭,心想,该不会是个缺胳膊断腿或是痴傻呆儿子吧,恰好逮住了我,可不恰好逼婚?又想,难怪这么殷勤接待,原是有诡计的!
那亭子悬一块匾额,刻有西夏文,想必作“玉亭”解。冷飞雪抚摩亭中石柱,触之冰冷,似异化有冰雪气味。妇人拢起鬓角发丝,放眼水面,但见阳光斜洒,波光粼粼。她忽笑道:“你可喜好这里?”
二人边走边聊,不觉到了入谷时看到的水潭边。妇人指着潭水中间的凉亭道:“不如往亭中一叙?”
要事?她揣测道,莫非是买凶之事?
“哦,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便如她所言了。”使女低下头,不再多言。
“像你这般年纪,本该寻个和顺体贴的情郎,或并肩闯荡,或联袂归隐。如花美眷怎可华侈在仇恨上?”妇人点头感喟,顺手从嫁妆内取出篦头木梳,为冷飞雪拢发。
妇人道:“此乃‘黑水潭’,乃雨雪之水日积月累而成,虽为死水,却清澈甘醇,我等将其奉为‘天水’,每有严峻节日,方取此水顶礼祭天。”说完,忽地右脚点地,身子轻飘飘纵起,踩着水面,快速跃到那水中亭内。
“夫人,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你儿子,平白无端说甚么媒,提甚么亲?我可没承诺,我死也不会承诺!”她那里敢接那簪子,推着回绝,急得直顿脚。
“你且别急,听我将话说完。”妇人道,“我乃细封氏,丈夫没藏氏,在好久之前两个部族便分歧,烽火长年不竭。我的先人曾是他先人的刀下亡魂,他的先人也曾成为我先人的阶下之囚。本应因仇恨而世代仇杀,可成果又如何?我十七岁那年随他私奔,与他结婚,为他生儿育女。你们宋人会如何看我?敌我不分、不知耻辱之徒?”
冷飞雪笑道:“我是有求于你的丈夫。”
“我也不问你父母出身,也不问你生辰八字,只是问一句,你可会好好待我儿子?”细封氏把玩着骨簪,淡淡问道。
“夫人……我本身来吧。”让陌生报酬己打扮,她甚不安闲。
冷飞雪心下一紧,不想这妇人倒是晓得武功的。忙发挥轻功,往那亭子去,这一下便露了老底。那妇人见她技艺笨拙,也不点破,面上仍微微带笑:“莫看这亭子鄙陋,实乃天山冰川之下的古玉所制,名曰‘玉亭’。此地便是‘千愁谷’最为纯洁之所,普通人决不成私行突入轻渎。”
冷飞雪悄悄道:口风这般严实。自知问不出以是然,只好作罢。
“西夏‘光荣堂’怎成了避世之所?谷底杀手如云,人间有多少血腥是今后处开端?”冷飞雪没忍将住,说出大实话。
“……多谢夫人美意。”冷飞雪赧颜道。
妇人闻言,忽地神采黯然,很久方道:“这亦并非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