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冤窖的气味再次冲进了牛对劲的鼻子，他很难描述这个味道到底是甚么，不是这里的人们肢体横飞时飞溅的鲜血的腥气，不是那些皮开肉绽的人们伤口腐臭时的臭气，不是那一具具落空灵魂的躯壳披收回的暮气，牛对劲感觉，这就是天国的气味：绝望，和更深的绝望。

他绝望的一跤坐倒在地。

牛对劲沉声道：“大人不必多费唇舌，再使多少刑具，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

风里刀一起疾走到慈宁宫，满头汗水，扶住膝盖一阵狂喘，瞥见宪宗身边的刘公公站在殿外，喜道“陛...陛下，可在里边？”刘公公对他一点头“陛下陪太后御花圃观景去了，厂公捎待半晌吧。”

马德彪走下桌案，在他耳边低语“我晓得柳士钊是好御史，我也晓得你是个豪杰，我晓得他弹劾的大奸大恶之徒祸国殃民之官，你侠义，可你的侠义又救得了谁？柳士钊还是要死？还搭上你的一条性命。你本日一死，柳士钊案就此告终，不再有连累。

风里刀穿戴好正式朝服，边跑边系着乌纱易善冠的带子，直奔乾清宫。乾清宫守门的宫监奉告他，天子往慈宁宫见太后了。

马德彪坐在黑漆漆堂案以后，等着鞠问，他的身后燃着两只火把，火光照着他的肉丸子脸，仍然笑的很驯良可亲。

一人上前，以黑布蒙住了牛对劲的眼睛，余人将他四肢反转牢固

牛对劲的神采都没变过“无人教唆，也无人帮手，义所当为罢了”

牛对劲猛的一闭眼，尽力咬紧了牙关，不让本身的牙齿高低相碰，收回响声。

马德彪有些意兴阑珊“杨木夹棍服侍”

牛对劲不顾背上的痛苦，尽力的挣开蒙住眼睛的黑布，茫然的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来人眉飞入鬓狭长凤目含秋水，月红色云纹长袍，翩然踏月而来，清逸出尘不似凡俗间人，手中一方白绢掩着口鼻，似是不耐诏狱中的血腥秽气。

两个狱卒手执五尺的杨榆棍，将牛对劲按在一条铁凳上，剥下裤子，“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未几时已然血肉飞溅。

马德彪的手指悄悄叩打着惊堂木“还是不说？那就请牛豪杰您，尝尝拶刑吧”

牛对劲英挺宁静的面孔，完整惨白了

马德彪微微嘲笑：“刁钻奸猾之徒，不消刑是不会招认的，先打五十棍”

24 豪杰救美

风里刀骑着一头猖獗的驴子，满头大汗的冲进灵济宫，扼守门的侍卫番子吓了一跳，风里刀也懒得管他们的存候问好，连滚带爬的下了驴，扯着嗓子喊“快来帮我换衣，我要面圣”，宫女寺人七手八脚的忙起来。

牛对劲被黑布遮眼看不见，马批示使的胖脸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肉丸子了，反而带着悲悯和哀伤，那是他或驯良或狰狞的面具摘掉后，真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