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过身,她又是阿谁平静自如的前锋将军:命令休整,埋锅造饭,当场安营歇息,安排军医治疗烧伤和中箭的伤兵。
景应龙道:“瓦剌狗子们喝多了酒,还没睡醒吧?”
雨化田长眉皱起,闷哼了一声,微微的弯下腰,抱着顾少棠的手却并没放开。
雨化田握住了剑刃。
临时的批示所就设在了破败的地盘庙当中。
顾少棠咬住下唇,心中不断策画:前锋营所剩的,另有战役力的兵卒,只要三千余人,如此甘冒奇险,到底是扳回一城,告慰以死的将士,还是徒增无谓伤亡?大家羡慕将军威风凛冽风景无穷,可重压在肩的滋味谁又能晓得?每一个决定关乎无数兵士和百姓的存亡。
疆场上存亡如鸿毛,刀枪无眼,兵士们见惯了鲜血,殛毙和生命的流逝,但是杀人不过甚点地,一刀下去,存亡清楚,如此惨烈的火焚,倒是闻所未闻之残暴。保全生命的本能盖过了兵士的任务,后边的明军将士见火线火起,立即回身,向后崩溃,战术撤退之类也顾不得了。
一个赤条条的瘦子冒着飞箭,跳入火中,捞起了一个肥大的燃烧着的身躯,然后朝明军方向奔了返来。
就在此时,“嗖--” 一只黑羽箭破空而来,正中景应龙的右腿,箭头入体,鲜血喷涌,锥心的疼痛让景应龙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视胜利和殛毙为兴趣的将军或许能不介怀,但顾少棠却没法放心,内心的大水不竭上涨,终究把她完整淹没。
老鼠脸孙筑跟顾少棠和沈梵歌是一科的武进士,但名次不佳,只是个总旗,开口道:“就算将军真有天佑,这个青龙堡也没那么好拿下来,我看剩下的人还要死去一大半。”一贯的阴阳怪气悲观绝望的口气。
景应龙草率的抹了下溅入眼中让他视野恍惚血液,扛起方才倒地兵士手中的铁盾,与其别人一起鞭策沉重的云梯。竭力向前推了几尺,云梯的木轮就再也不动分毫,景应龙弯身一看,却本来是是因为仇敌的箭雨过分麋集,几近每一寸地盘上都有两三个箭杆在地上,就如同轻纱帐起的庄稼普通,箭杆绞住了云梯的轮轴,是以寸步难行。
“雨化田,你让开”手中长剑刺出,她本意只是让雨化田让路,并不是真想脱手,这剑固然刺他胸口,但并无多大力道。
天气还未明,明军已经颠末端重新休整,再次解缆。
火雨倾泻,箭光飞舞。
顾少棠垂首寂静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决然道:“点兵!”
顾少棠神采一变,以雨化田的工夫,她方才的那一撞之力,如何能够让他嗟叹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