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姜看了程邑一眼，指责似的：“你把军医砍了，传出去不免落一个暴戾的名声。”

贺琪不敢昂首，唯恐泄漏了情感，伏在地上，有些嗡声回话：“臣启禀陛下，大元帅荣姜攻破西戎王帐当日，身中西戎王一箭，箭头淬毒，军医束手无策，半个时候后元帅毒发身亡。”他声有些颤，回完了这一句，又磕了个头，“陛下，元帅她死了。”

荣姜接过茶杯来吃了一口，右手重搭在左肩上：“我要的东西都筹办好了吗？”

程邑苦笑着转头去看他：“射中没有？是啊，她命里的人，约莫是赵倧吧。十几年的时候，她拿我当亲人，可短短两年，她竟能爱赵倧至深，我畴前总觉得，这辈子，或许她不会爱上谁，毕竟那是荣姜啊，连我尚且如此，这天下，另有甚么人能入她的眼？到底，是我错了。”

荣姜一惊，倒头躺下去。

程邑稍稍松了口气，步回帐中，却见荣姜已经清算好了行李，他微一怔：“你……”

本来这也是荣姜设想中的一环，她中毒的动静，总要有军医诊治后，才气更加人佩服，这戏才更足。

贺琪一怔，从未见过如许的赵倧——孔殷的，冲动的，乃至连礼数都忘了，雄师还朝，该由军中标兵来报，何必他亲身回京？

“我该走了，”荣姜提了承担，脸上带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上前两步，照着程邑胸口给了一拳，“前面的事，端赖你了。此地我不能再久留，我们……就此别过了。”

程邑也是变了神采，站起家来提着步子往外走，一边儿沉了脸，他一手撩开帐帘，虎着脸看邓秉修，阴阳怪气的开口道：“邓将军，我要跟阿姜话个别，你也要来打搅吗？我说了，谁也不准踏进这帅帐一步！”

赵倧看他呆在原地不说话，心中隐觉不对劲儿，拧眉看他：“贺琪？”提着声叫了一句，跟着问，“我在问你话，雄师何时还朝？”

“执念太深伤人伤己，你是个聪明孩子，该学着罢休了。”司徒秀也轻声叹，劝完了这一句，两小我都再也无话。

厥后大将军贺琪将兵马暂交邓秉修调遣，单身一人，快马回京，奏请陛下旨意。

荣姜由着他，手抬了抬，毕竟没有放在他背上，深吸了口气，劝似的道：“记得我说的话，如果他来，把信交给他。如果他不来……”她轻笑了一声，“西戎已破，你留在江北只会招人重视，别意气用事。不是说好了吗？过几年，风头过了，你来寻我，我打野味给你吃。”

“说这些做甚么，”程邑微摆了摆手，“你是繁华堆里长大的人，此一去孤身一人，这些不替你都筹办好，看着你刻苦？”

他带着杀气冲出来，吓了邓秉修一跳，连退了两步，看看他，又往他身后看，总感觉有那里不对，可再对上程邑丢脸到极致的神采，也只好拱手一礼，回身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