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并无一人,只要一起鳞次而下的红灯笼,风声吹过,红纸罩中一点烛火幽幽跳动,遂又停歇。
方涧流听得黑线满头。甚么喜丧双煞,甚么命定三生,现在他体贴的只是如何找到顾城越,然后分开这个见鬼的处所。
想到这里,方涧流对那青年道了个谢,便要解缆。
方涧流怔了怔,看向那不见绝顶的红线。“牵了红线的人”这个说法如何听都有点……不过,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想来也只是随便说说。何况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顾城越。因而方涧流含含混糊地应道,“这个……大抵是吧……?”
这声音忽地从边上传出,吓了方涧流一大跳。循着声音望去,才发明就在冷巷和大陆的交界之处,有个不起眼的摊位。只要一桌,一椅,一人。桌上一盏油灯半明半灭,砚台里的墨也几近干枯。那人见方涧流看向这里,才伸手挑了挑灯芯,方涧流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现在已经宵禁了。我也筹办收摊,您有事的话,来岁请早吧。”
冷巷的绝顶,方涧流却没有看到穿戴红衣的小女人。
“既然如许,那……叨教您晓得如何分开这里回……阳间吗?”最后一个词方涧流咬得谨慎翼翼,瞥了一眼青年的神采。
“她抢了你的红线?”那青年的脸上浮上一丝阴霾,“她和悼君本是缘定三生的伉俪,十岁就拜了堂。不想在丧事的当天,天降横祸,仇敌血洗两家,喜事情成了丧事,他们二人一为喜煞,一为丧煞。若双煞相逢,必有大祸。鬼差令他们二人红线相连却不得相见。现悼君怨气散尽,但若转世为人,他们之间的三生之约也就断了。喜娘痴情,来求我想体例。我便奉告他若能获得命定三生的红线,便可断线再续。没想到她还真找了来……竟是从你那里抢的。”
方涧流看了看两排望不见绝顶的红灯笼,内心不由担忧起顾城越不知现在那里,是否正在找他。但眼下到了这个处所,原路返回是行不通的了。归正他顾城越神通泛博,本身先回到阳间去等他,也是一样。
青年仿佛看出了方涧流的猜疑之处,微微一笑,“小店每年只开七天张,本日刚巧是最后一日。刚才那位客人才走,现在时候本已过了。但我看您面熟,应当是第一次来,我就为您破个例吧。”
“哥哥你在找甚么呢?”
只感觉肩上被人悄悄一握。转头一看,那青年收回了手,镜片前面的眼睛如月映秋水,粼粼生光,“这条路并不难走,但牢记牢记,勿要转头。一旦转头,万劫不复。”
现在他正站在贸易街的中间。灯红酒绿,霓裳云鬓,歌舞升平。这应当是条步行街,两侧各色店铺运营红火,吃穿住行无一不全。
到了此时,方涧流再是痴钝也明白这处所定然不是人间,满觉得会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前人,却没想到此人竟是再平常不过的当代装束。浅显的红色衬衫,白净的脸庞上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他的边幅并没有甚么特别超卓之处,只当他的眼睛看着方涧流的时候,方涧流不由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