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采另有哀戚,说出的话倒是十二分的平静:“皇后娘娘,臣来了。”
她悄悄拍了拍我的手,仿佛在看我,又仿佛在看另一小我。
立政殿内焚了许很多多的艾香,异化着中药的苦涩,刺鼻又心伤。母后就平躺在她平素歇息的雕花床上等候人生最后一步的到来。
半晌,才回过神喃喃道:“百福,明达就奉求你照顾了。”
小牛皮的尖头靴子一脚跨进门槛,他连头顶的风雪还未抖落洁净,先沙哑着嗓子压着喊了声:“忧忧。”
很快就闻声宫人唱报:“长孙大人觐见。”
我想如果我,我也定会扑在兄长的怀里大哭。可长孙母舅除了进门那一声“忧忧”,再看不出半点端倪。
我约莫能了解这类感受,母后与长孙母舅一起长大,有幼年时的交谊又有一起经历家变的经历。他们一起相互搀扶着活下来,一个活成了皇后,一个活成了权相。那些幼年的乌云退散了,可现在却又一个要先去。
母后伸出枯如缟素的手拽着长孙母舅的衣角,细弱的手腕青筋毕露。大略是因为病笃,人也脆弱起来,她像个小女人似的娇滴滴道:“阿兄,阿兄,今后我再看不见你了如何办。”
当年我并不明白母后为甚么极力禁止长孙家属的崛起,现在再看,才晓得这个女人的政治目光有多长远。假定要除归天家,那么新起的家属里长孙家属就成为父皇与世家博弈的棋子,废世家先废长孙就成了必下的一盘棋。
mm如此,哥哥就更短长。长孙母舅已经敛了哀容,正色地叩首回话:“遵皇后娘娘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