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忍了忍肝火,俯身拾起几锭金锭儿,对着云飞道:“既然霍女人想白跑一趟,就让她白跑这一趟,快些将这些金锭儿拾起,明早一并还给将军。”
“云晚箫,你可要好好活着,前面的路缺了你,可就当真是穷途末路了。”想到她,霍小玉的心湖出现一丝波纹,竟有几分笑意,也是为她,悄悄忖思道:“我已把下半生押在了你这个病秧子身上,但愿那些虚妄的佛法护佑,真能让你安然无恙。”
郑净持哀然为小玉拭去脸上的泪痕,“但是你方才如此威胁将军府,只怕今后的路会更难走啊。”
“娘,你还没看明白么?”霍小玉打断了郑净持的话,涩声道,“在这个将军府奴婢心中,我已是这般不堪,更何况那些高门后辈?只怕在他们心中,我不过是个陪他们逢场作戏,寻欢作乐的轻贱女子罢了,他们怎会真正将我放心尖上疼惜?”
霍小玉摇了点头,拢了拢身子,瞧着车厢外狼籍的雨丝,不由哑然一笑,很有几分自嘲。
“滴答……滴答……滴答……”檐角滴落的雨珠伶仃,砸在青石板上,滴答作响。
郑净持温馨地看了一眼霍小玉发髻上的紫玉钗,不再问她心底究竟在策画甚么,眸底的歉意缓缓呈现,又垂垂消逝。
霍小玉惊瞪双眸,“他中的但是剧毒,佛法如果有效,世上怎会有那么多人因毒死亡?”
霍小玉嘴角一勾,笑然探出头去,循声瞧去。
霍小玉的心仿佛被狠狠锥了一下,痛彻心扉,哑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有朝一日,你我易地而处,只怕你不比我洁净多少!”
没有闻声母亲反对的声音,霍小玉对着郑净持会心一笑,她觉得娘懂她的意义了,只要娘懂她的意义,前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为何?”霍小玉一愣,苍茫地看了一眼拂影庵,“你不想救你家将军了?”
言下之意,是她霍小玉想勾引将军,留在云晚箫身边!
云飞一怔,不晓得她想说甚么?
“这是将军筹办好的报答。”栖霞掂了掂怀中的一包金锭儿,不屑地推给了一边的郑净持,“有些事参合多了,只会肇事上身。”斜眼挑衅地看向了霍小玉,话中有话,“霍女人,不该你的,你再想图谋,也是徒然,还是收收心,早些回你的七里烟花巷,做你该做之事吧。”
稀少的雨声中,模糊传来了马蹄声。
“嗯。”霍小玉心头暖暖的,合上双眸,嘴角浮起一抹放心的笑来。
“娘,我错了么?”霍小玉涩声轻问。
“畴昔的我?呵呵。”霍小玉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与眼下的我有何辨别?一样是风尘女子,即便是他日从了良,纵有令媛在手,也抹不去申明的浑浊。”
栖霞忍了忍话,心头不免担忧起来,将军现在惹上了这个风尘女子,他日必然会有更多烦苦衷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