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宝通罕见面露局促羞色,直拿眼睛去瞅董诗音,董诗音却偏头看着远处,对大师的话置若罔闻。
范宝通内心恨极了石桌上那副春联,但因为那副字是出自爷爷的手笔,心中毕竟有些顾忌,不想等闲撕毁或者丢入水中,是以看了一会春联,又转头看了一会阿谁正跟爷爷谈笑自如的少年,一时拿不定主张,这时董诗音叫了他一声:“葫芦儿,还在那发甚么呆,一起游园去。”
孟剑娥本来面有对劲之色,听到宝檀把她和红玉公主相提并论,忙道:“二姐休要捧杀我,我如何能与红玉公主比拟?”
范老太爷道:“这事我与他父亲做主,由不得他,不过为你们今后好相处,只能由小陈先生多担待一点了。”
宝凤笑着斥道:“孟丫头又张狂了,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把结婚放在嘴边,也不害臊,且宝通才多大就结婚?”
大师闻言点头,范宝通嘟囔了一句,倒也没有辩驳,然后想起甚么,俄然神情振抖擞来,问:“下月是不是要到七夕了?”
范宝通饶有兴味地浅笑点头,道:“庄姐姐你固然猜。”
提到红玉公主,即便是董诗音,脸上也不吝敬佩之情。当年梁帝带九岁的红玉公主访陈,陈帝就有“生女当如梁红玉”的点评,其惊才绝艳,可见一斑。
孟剑娥中间笑道:“若小哥哥真做了诗魁,到时候再顺手把‘七夕巧女’娶回府,保准表舅妈欢畅。”
“小哥奇策,如此一来,那位小陈公子的仇敌就不再仅仅是那位欧阳翰林及我们家里诸位姐妹,而是整座庐州城的才子。”
众女说着,早阔别了八角亭,而八角亭内,姜仲和范老太爷公然是在说入府伴读之事,只是范老太爷深感那副春联的不俗,已经改了让姜仲做伴读的主张,而是请他做范宝通的小先生。
此事就此定音,又说了一会,范老太爷终究还是提到那副春联:“说来也是奇特,明显就是心中的意义,就是如许简朴的话,我如何也说不出来,反而是小陈先生,与我说了一席话,吃了一顿饭,就看出我这个心机,一写出来,就是说不出的投机。”
庄玉雅笑道:“偏你又能讲出很多事理。”
宝檀道:“辞意本是想通,诗词文章于心领神会以外,说到底还是揣摩句子的工夫,他做对子短长,其他几个该当也不会差。”
范宝通说得一身凛然正气,大姐范宝凤反倒不知如何辩驳了。
“以公子之才,做一个伴读实在太委曲了,现在我就请小陈公子做我葫芦孙儿的先生,还请小陈公子千万不要推拒。”
“大姐,我这不是难堪,而是磨练,如果爷爷当真要把他安排给我做伴读,总不能靠一副春联就定了,之前也没这个选法,是以,他要想进范府做伴读也罢,做小先生也罢,须得过了我这关,我才情愿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