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满脑筋都想着徐思，即使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也只想回到她阿娘身边。

“你三姐姐骂你的话，阿娘也晓得了。”

这妇人身形惨白浮肿――并不是格外的肥胖，但是就是显得痴肥疏松。仿佛年纪不是很大，可头发已然有些斑白。那双眼睛特别骇人，右眼青白，上生着白翳，令人不敢对视。神采又像哭又像笑的，看着便非常的不普通。

庄七娘见她唇角青紫，又听她抽泣，内心也依罕见些猜想――莫非是快意不听话被徐思打了吗？

天子听出她话中怨气，晓得必又是为了快意，心下便有些索然寡味。却还是笑道，“说话如何夹枪带棒的？莫非朕有那里委曲了四丫头不成了？”

徐思偶然作答。翟姑姑也不能持续诘问，便又规劝道，“娘子既然晓得陛下不喜好四女人，又何必非要说出来招惹陛下呢。何况小孩子家家的，谁还不受些委曲，即使放着不管，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天子道，“也可。只是前后有序，超出琉璃去先给她指定反而不美。不如等给琉璃也选定了，再给她们姊妹一起指婚。”

本来她对天子的诸多俯就就只是为了快意――当年若不是为了保住快意，被没入皇宫时她便已削发明志了。厥后若不是因为天子准她生养快意，她也底子就不想再在他的淫威下苟活。她本就恨极了这个刻薄寡恩的男人，毕竟就是这个曾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一手逼她嫁给李斛，令她尝尽屈辱折磨，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便将怀里棉手套搁回到蒲团上，又顺手从荷包里掏了一对金银锞子放下，便转成分开了。

徐思便招手道，“过来。”

徐思起家道，“还是我亲身去找吧……这孩子若要倔强，只怕人越多，她便越不肯出来了。”

身边内侍们俱都忐忑谨慎，丁点儿声音也不敢收回来，罔论敢胆小包天的前来劝他。

庄七娘说了半晌，才认识到快意竟是一句话都没回。她心中只一味疼惜，兼眼神又不好，竟没觉出快意的防备来。只是俄然就想起甚么，上手便去握快意的手，觉出她手上冰冷，话立即便刹在口中，转而便从怀里取出一双棉套子来给她戴。

徐思眼中泪水不竭。她只将快意揉进怀里抱紧了，道，“再也别听信这些无稽之谈了……阿娘也是会被你伤到，会难过的。”

说完了又带了些邀功的、等候的目光望着快意。

徐思道，“‘此女妖，必为祸水”……就是这么一句话，便有人将前朝败亡之因推到我身上。有识之士都晓得是无稽之谈，可妈妈觉着人或我就当真半分没此言摆布吗。”她停顿了半晌，又道，“且我被迫入宫时又才多大？可时至本日，当年所见所闻仍然历历在目。”

觉出寒气自脚心往上钻，又不觉跺了顿脚，自言自语普通，“脚上也都冻麻了吧？哎呀，这么冷的天。快过来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