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面庞无大窜改，内心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二郎也十八岁了――就是客岁陛下夸奖俊朗的阿谁，家里想给他说亲。也不筹算攀附谁，就看上县里主簿的女儿，姓王……陛下可否帮手找个媒人去说和一下。”

琉璃脑筋里便一懵，张了张嘴，却不知想问甚么、该说甚么。

她便扶了天子的膝盖，俯身亲吻他的额头。道，“您也并不老，还是还是那么高大漂亮的模样。”

来这里虽还是找了一肚子气受，但也确切令天子脑筋清了然些。

天子不由就打断她，“也不要贪婪过分。”

琉璃公然小跑着上前，还是像幼时那般，伸手圈住了天子的脖子，撒娇道，“阿爹！”

天子年已四十九岁。宗子维摩十五岁，次子般若也已七岁，都安然度过了轻易短命的年纪。

待姊妹二人回到宫中，便听到了这个动静――武陵王薨了。

武陵王是当明天子的亲哥哥，只长天子一岁，才刚到知天命之年。赶上六月天热，他多喝了几杯冰酒。同姬妾们戏水时俄然中风颠仆，没几日便过世了。

当然，对维摩而言她不添乱才是帮手，但归根结底也还是落在为维摩争夺太子位上。

“至于丹阳县姓王的士族，若朕没记错，是琅琊王家的旁系。穷是穷了些，官也是小官。但你觉得他们是以就不嫌弃你了？！当年有落魄士族同豪门才俊攀亲，被弹劾‘品德庸陋，胄实参华’，却同‘士庶莫辨’之姓联婚，‘实骇物听’，当免其官，‘监禁毕生’――晓得是甚么意义吗？”天子顿了顿，敲着桌子道，“意义是说，此人品德固然俗气鄙陋，但他的出身确为士族！身为士族竟同‘士庶莫辨’之姓联婚，实在骇人听闻。当免官永不任命，以儆效尤！”

天子道，“不可。朕的话不是儿戏。你若真这么难受，今后便不要再去国子学了――有点出息，你才见过几个儿郎？等朕给你挑个更好的。”

张贵妃委曲道，“臣妾所求，究竟那里贪婪了？”

张贵妃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子恨铁不成钢道，“你侄儿丰度才学若真的好，何必非要娶个落魄士族之女？士族本身觉着他们即使品德鄙陋，也比旁人崇高，这就罢了。你家虽牧羊为业，但你哥哥结壮进取，侄儿们品学兼优，竟也自发着低人一等，非要拿真才实学去攀附这些蠹贼吗？！”

“阿爹真没知己，莫非我每次想您，就只晓得向您要东西吗？”

琉璃当然也想到了他们提起她娘舅时的讽刺神采，但她内心实在不平气，“怕甚么！我是天子之女，表哥是天子内侄。莫非反而比他们卑贱了？”

这话天子听着顺耳，便点头笑道，“说的好，那朕准了！”他便又讽刺道，“你本身有没有甚么要求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