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姨母。”

建安十三年，夏末，怀胎八月的我，摆脱了怀胎之初的多数害喜症状，大腹便便起来。为了支撑腹中不竭生长的婴儿，我每日腰酸背疼，腿脚浮肿，时而还会抽筋，委实有些行动不便。娘亲担忧我万一有闪失，便叮嘱我要多多憩息，尽量少走些路。我则是阳奉阴违，大要承诺着，暗里里却经常行走于天井当中。只因，在将来我曾听闻有身时恰当的活动无益于出产。

牵着董厥步入书房，我让陪侍的妇人先行归去，那些妇人虽有所担忧却也不敢违背我的号令，犹踌躇豫地便也就拜别了。

看罢，我突然抬眸望向老爹，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老爹倒是淡然，“曹操即为丞相，下一步便是要整兵发往荆州。前些光阴，荆州更是有信，言刘表已到垂死之际，怕是活不过三月。”

《论语》？我思虑半晌，随即笑着欣喜地抚了抚董厥的脑袋，欣喜他：“《论语》十则，是非不一，何况你如本年纪还小，一个时候背不出来也算是道理当中的事，不消过分的在乎的。”

只是，我刚要回身便瞧见董厥抱着一摞书柬，泄气地踱着步子从书房中出来。顿了顿身子，我凝眸谛视他半晌，见他面对着墙壁站立，吃力地将书柬举过甚顶，面壁思过的模样，猜想他约莫是做了甚么惹老爹不悦的事情。

回眸瞧了瞧那妇人满额汗粒的模样，我温婉的点头。小鬼头，我们还是不要让这么多人担忧了，乖乖地归去安息吧。

“但是……”举着书柬的手臂颤了颤，董厥咬牙对峙，“但是外祖父言姨母同我普通大的时候，一个时候可记下二十则《论语》，而我倒是连姨母你的一半都记不住。”

“女儿只是感觉这是最好的体例。”一刹时，我充足信赖老爹不会为了黄氏捐躯我。可恰是这份心疼，让本非黄氏族人却饱受黄氏恩宠的我不得不考虑黄氏，“女儿自小受爹爹的教诲，晓得何为大义，将女儿赶出黄氏，一来可觉得黄氏抒难，二来也不会害女儿，女儿如此。”

“夏六月，帝罢三公官，重置丞相，御史大夫。癸巳日，曹操位至丞相。”短短的两句话却预示着庞大的动乱。

闻声转眸，董厥垮着脸，委曲地启唇：“姨母……”随后，话语梗阻在了喉间，好久才被惭愧地吐出，“外祖父让我在一个时候内记下十则《论语》，我却没能做到，惹得外祖父不悦。”

“外祖父。”小手胶葛着衣角，董厥低敛眉眼，蹑手蹑脚地踱到老爹面前，“厥儿今后会更加勤恳读书的，不会再惹外祖父活力了。”

“分开黄府？”我讶然，难以了然老爹何出此言，“爹爹莫非要将我赶出黄府？”或许，将我赶出黄府，便可救黄氏，让黄氏永保荆州大族之位。但是，老爹真的会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