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淡淡收回了视野，在榻上坐下，眸光绕到屋内的炭盆上，“未央宫里的银霜炭无烟，不易燃烧，燃上后，室暖如春。”她勾了勾唇角，精美的脸上尽是讽刺。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叛变代儿，可你做到了么！是啊，你有来由的！你的来由是自古忠孝难分身，你为保你母亲一命，却将代儿置于死地，你有没有想过本日或许她不是被降位，而是被赐死，你当如何！你说的没错，你是该千刀万剐！你说那么多不过是想代儿谅解你，如许就能安慰你的知己，让你在夜深人静之时好过一点！珧芷，说到底你还是个无私的人！无私到连本身的心也能够蒙蔽，你觉得如许你就能好过了么！我奉告你，不成能，代儿一日是嫔位，你的心就一日备受煎熬！”门被人猛地推开了，走出去的是披着水绿色大氅的江宓，只见她紧抿着双唇，一贯温婉的双眸冰冷濯然，如寒光四射。她的大氅上带着外头的风雪，一进屋内便叫屋内的暖意烤化了。

珧芷摇了点头，脸上泪已成行：“奴婢不能说，奴婢的家人皆在那人手里。奴婢不想助纣为虐，可她拿了奴婢母亲的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不得已才……”

苏代轻笑一声，心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宫人说芸儿是撞在柱子上死掉的，可如何撞得谁也没瞥见，那次若不是荣笙及时赶到，只怕暗害欣嫔的罪名本身是洗脱不掉了。

她哀恸的哭喊声久久回荡在屋内，赛罕早已转过了身掩面痛哭，苏代的双眸似有一丝涩意，她动了动唇角，艰巨的开口道：“可你还是叛变了我。”

苏代一怔，喉咙深处像是梗了甚么，眼眶涩得难受，很久才从胸口氤氲出几个字：“哦，那便葬了吧。”

“甚么时候开端的？”她的心，像是炭盆中的炭火，在炽热的炙烤间展转反侧。

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珧芷缓缓瘫倒在地上，沉香馆的西厢阁没有烧地龙，地上的寒意缓缓透过她的衣裳，袭进她的骨，她双眸无神，嗫嚅着双唇，很久才喃喃着：“是啊，奴婢还是负了小主，明显小主才是奴婢最想庇护的人，但是奴婢一手将小主推入了万丈深渊，比起幕后凶手，奴婢才是最应当千刀万剐的人。”

苏代悄悄唔了一声，唇角的嗤笑似是在笑本身的天真，“是我太傻了，竟一开端便没对你设防。那也不怪你了，你本就不是至心为我，现在出了如许的事也是道理当中，各为其主嘛！你起来吧，我不怪你！”说不怪是假的，她的心像是生生被按进了一盆冻人的冰水里，彻骨的疼。

“赛罕，你太仁慈了。这个深宫，最不奇怪的就是你的仁慈。”苏代眼底溢满苦涩，声音疲惫，“你让她出去吧。”

“难怪她说她是个弃子。”赛罕难以置信的看向珧芷，她还记得珧芷那日对韩嫄态度的变态，可她当时未作多想，现在想来，统统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