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是个黄道谷旦,老天爷慈悲了一回,令他传给帝君的第十二封急信起了功效,将帝君召回了歧南神宫。他催帝君实在催得吐血,幸亏帝君返来了,他就把这口血含了归去,希冀着法器扫尾后他能下山歇一歇。
帝君要打件甚么法器实在从未同他明说过,他本着做臣子的本分也未曾问起,只循着帝君说的一一照做罢了。待帝君回神宫为法器扫尾,成相之时他才晓得,这竟是面镜子,且是面分歧平常的镜子――妙华镜。
所幸此番帝君并没有离谱到这个地步,彼时镜成,帝君随便打量了半晌,提笔顺手在纸上勾了个甚么抛入镜中,未几,镜中便闪现出一幕清楚的小景。镜中景令他蓦地晃神,恰是两百多年前解忧泉旁的蛇阵。凄风邪雨中,四尾盘石的巨蟒血红着眼仰天长咝,满含失子的伤痛。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女孩伸长了手臂挣扎着要重回蛇阵,瞳色清楚的眼中蓄出泪水,口中吐出咝咝的蛇语。他立在云头,碧玉箫浮在半空,无人吹奏却收回驱蛇的噪音。小女孩兀安闲他怀中抵挡,他本来可用神通监禁,却不知那一刻想着甚么,竟只用了手上力量将这个爱躲在石头后听他吹箫的小女人锁在怀中。她无计可施,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他抚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很聪明,虽不会说话,但该听得懂我在说甚么,你不是一条蛇,是比翼鸟族的二公主。你是想要持续当一条蛇,生在方寸之地,被你的本家视为异物,还是想要展翼遨游天涯?”眼泪凝在女孩眸中,很久,她咬着唇,像是忍耐着甚么庞大的痛苦,振翼声起,肩背处一双乌黑的羽翼瞬然展开,她仿照着他的声音:“……比翼……” 他笑道:“好孩子,这是你第一次展翼?从而后,我就是你师父。”
不几日他的生辰,她感觉这是靠近他的良机,她该去贺一贺。她想起那日他立在清雅花丛中的风韵,本想去花圃中摘一捧做贺礼,不想此花花期长久,业已开败。她凭着影象中花丛的模样稚嫩地临了张图在纸上,满心保重地捧着它去娘舅府中为他贺生。生辰那日他分歧在花圃中穿戴便装,一身神官服显出一种超出年纪的沉稳俊朗。他仍同橘诺嫦棣待在一处,只远远瞧了她一眼,便将冷酷目光移向别处。
他沉定情感道:“我从不知人间另有能断入迷仙宿世此生的法器,确然希奇。”又道,“听闻妙华镜一次只能闪现事情的一面,就教帝座,此时闪现的这段过往,是否仅为沉晔所见的那一面?”
九重天第七天垂挂的那面妙华镜他听闻过,说此镜能再现三千大千天下数十亿凡世的兴衰更迭,但比翼鸟族所居的梵音谷亦是仙地并不凡世,妙华镜该当照不出它的过往是非。他有些迷惑,既然并非这个服从,那帝君如此操心打这面镜子来做甚么。他思忖,总不至因而打给凤九的打扮镜……又思忖,娘的这实在很有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