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笔挺地站着,没有面对一宗之主的拘束也没有矜持师祖的身份。他的身形苗条而略有些薄弱,长发斑白,眉眼清澈漂亮,气质中七分冷酷三分妖邪,像是从深渊中破雪而生的乌黑的竹,又像是从云端坠下刺在乌黑岩石上的雪亮的剑。
她不肯意面对这小我,这个像横亘在舟楫前的冰川又如反对在门路前的深渊般的人,但她身为圣女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从命的人。
“陆子逸?”白惊鸿已听白月昙提过此人,出身于在阴阳涧的威胁下举族藏匿的小小陆家,二十八岁的夺天初期,心性天真软懦,底子没有资格成为九天宗门核心弟子。
白惊鸿从白月昙的描述中对宁殇稍有体味,十六岁通天,却有开天境地的气力,饶是白惊鸿见多识广也闻所未闻,如许的天赋资质绝对超出于白月昙和孟离之上,今后飞升或许也有些能够。
“甚么小师祖?”
他明白了,以是他不喜,以是他不安。
这句话一是道破了炎黄域千年争辩不清的题目,二是极大地必定了宁殇的天赋。
雪域传承了一千年,比阴阳涧和大冥王朝都要长,比这棵老树还要老。九天权势高处不堪寒,再小的弊端在这个高度都将被数十倍地放大。
宁殇安闲空中对着白惊鸿,唇边浅笑一如平常。
但是他没有推测,宁殇微微一笑回以目光,白惊鸿看到宁殇的修为境地,不过是初入通天初期。
阴阳两道劲气扭转化为小盘托着玉杯稳稳飞到白惊鸿掌中。斯须之间,阳气散去,阴气将沏好的茶水冷却。白惊鸿看着茶杯中细碎的红色小瓣和大块的冰碴,正对着杯口的眉头挂上了点点红色的霜。
炎黄域天道所能束缚的修为极限是封天顶峰,修为冲破封天境,便能摆脱天道束缚飞升更高层次的天下,这是天下修行者公认的究竟。
“宁殇小师祖的天赋心性,惊鸿领教了。”白惊鸿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鼻祖目光极好,能将小师祖支出门下,来日雪域在炎黄域重振威名便指日可待了。”
……
可想而知,白月昙身为雪域圣女,为人处世却天真得仿佛从未掌控过涓滴权力,昆仑雪域的宗主长须恐怕均脱不了干系。
宁殇懒懒一笑,不无调侃隧道:“宗主实在多虑了。”
也就是他的师祖。
这也是一种态度。
白惊鸿沉默半晌,举杯一饮而尽,冰碴被咀嚼得悄悄作响。
“酒可暖人肠胃,亦可烧民气肝。我不喜好喝酒,我喜好喝茶。”
在她面前,一把白藤交椅高高置于汉白玉石阶上,其上端坐一男人,五官结实,看似不过四十余岁,却已须发尽白。
白惊鸿霍然昂首。
宁殇笑了笑,在掌中运气,一道道热流在他指掌中最纤细的经脉中流转,冰层随即解冻,但是宁殇并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