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身子是冰的、又是烫的,眼泪是热的、又是凉的,冷冷热热酸酸咸咸的在虞期的胸口搅分解一团,让他忽感觉对这不幸的女子万般顾恤,亦是忽感觉本来她竟是如许不轻易。
“真不知每天守在岷山的你,是如何获得人间这些东西的。”
虞希冀月苦笑。
“岷老虎,感谢你的酒,我感觉好多了。”她持续倒酒,笑得更加冷傲,眼泪却越落越多。
虞期不语。
酒是黍稷变成的,也被称为秫酒,扑鼻的酒香让久姚眼神变得昏黄。爹爹活着的时候,不准她沾酒,她却晓得爹爹是个名副实在的酒鬼。酒,到底是甚么味道的呢,是不是和世人说的一样,一醉下去便能忘了百种忧愁?
“可我想喝。”久姚美眸甜笑,柔滑纯柔,提起虞期身边盛酒的方彝,在他面前摇了摇,“给我喝酒的器皿。”
虞期又默了半晌,从袖中的乾坤里取出一支爵来。
虞期淡敛眉宇,不忍直视这张笑容,低头看本技艺中的青铜角,角中酒水醇浓,映一轮月色,一双瞳眸的倒影也跟着微晃的酒水时明时暗。
一遍又一遍倒酒,方彝垂垂空了,久姚歪倾斜斜的晃着方彝,软糯的声音竟是勾魂摄魄,“没酒了,喝光了……岷老虎,再变些酒出来好不好……”
虞期按住久姚的手,收回了方彝,“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久姚哭了,把脸埋在膝盖里,却在虞期即将轻拍她的时候,又扬起脸,光辉的笑了。
走进后院,绵绵密密的月光铺满在脚下。久姚抬眼,瞥见坐在屋顶上喝酒的虞期,悄悄一跃,来到了他身边坐下。
“你好刻薄……”久姚歪倒在虞期肩头,迷离的眼如秋水似的瞧着他,醉酒后的姿势是前所未有的娇媚和婀娜。手里的爵被松开了,沿着屋顶的斜坡滚落在地,收回沉而不钝的声响。久姚滑入虞期怀里,搂着他低笑:“不让我喝酒,那就抱我……罚你抱我到天亮,不准放手……”
或许很多人哭累了,在怠倦中睡着了,而久姚,倒是始终没法入眠的那一个。
“没有多余的吗?那把你手里的角给我好不好?”
“算是。”虞期提了方彝,向久姚的爵中倒了酒。
但是,怀里抱着的人,却仿佛有放慢时候的感化,让每时每刻的流逝都慢得熬人。
“不要,我还想喝。”
“以是,少喝为好,把酒爵给我吧。”
“为甚么……”久姚在睡梦里抽泣、梦话:“为甚么都要分开,为甚么你们都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