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惊吓中蓦地转头,只觉一阵疾风劈面,正欲闪躲却被他抓住肩头一把提了起来。
脑海中那片幽深的梧桐变得愈发苍郁浓厚,我听着沉瞻的话语,心中逐步发凉。
一滴雨点打在我的眼睑,我仰开端,感受着接踵滴落在脸庞的冰冷雨水。杏子树叶沙沙作响,凉意渗人。
“皇子与公主,岂能够‘爱’而论?莫非不怕为天下所嘲笑?”当我问出这句话时,心中早已没底,那一夜贺兰寂的话语时候缭绕在我脑中,如同恶梦。
我扬起下巴扫过阶下世人,平静的面庞之下一颗心怦怦直跳,将近突破胸膛。天光在我面宿世出斑斓的色采,我晓得从这一刻起,我爱上了站在顶峰的感受。
“公主,为何还不走?”莲巫已换好平常衣装,拿着巫具走来时,启露台上只剩我单独一人长立于此。
我风雅地向她施以一礼,道:“凤凰焚枝而涅槃,栖以梧桐,自是翔游于九天之上。”
礼官奏响熙平之章,百凤齐鸣的礼乐久久回旋,祭天之礼渐入序幕。
“公主?”莲巫在我耳畔轻唤,我回过神迎上她摸干脆的目光,晓得我刚来益州之时神智倒置,这两日将将好转但仍令人担忧。
“我与父王心中都住着一名‘阿胭’,倒是两位女子。”一阵风起,安静的湖面被吹皱,沉瞻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悠远得如同在报告一个尘封数载的故事。
该来的终会到临,我既便孤身一人,也亦知本身逃不掉。
绿树浓荫,初春杏子林间抽芽的新枝含着娇蕊,山间潮湿的氛围中带着泥土芳香,模糊能嗅到丝丝暗香。天气阴沉,几缕阳光透过层层乌云洒在层层杏子叶上,细碎地铺在他素雅的白衣上,融成碧莹莹的微芒。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走过萧贵妃身侧之时,她对我阴冷一笑,上扬的朱唇轻启,在我耳边缓缓吐出一句一字:“公主飞得再高,你和东宫一个也逃不掉。”
“救我……救我……”
我的视野一花,被他挟着飞走。莲巫紧跟着追了两步,却被锦衣男人的脚力甩在了身后。
天俄然阴了下来,太阳被厚重的乌云遮挡。浩浩大荡的祭天步队打道回府,围观百姓纷繁作鸟兽散。风起,吹乱了我的鬓发。
“燕王染疾,皇上龙体抱恙,如此机会倒是少见。若你再心狠一点,燕国王位现在便是你的。但我不能,我仍要保护高家的皇权与父皇的安危。这一趟出巡,即便昭元孤掌难鸣,也要令父皇改立太子,誓将扳倒萧氏!”我看着沉瞻,眼神突然冰冷,“前路险恶,错一步就是天国鬼域,不知世子是与我共进,还是一人独退?”
世上总有一种沉默,令人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当我与沉瞻相望而立时,我便从他幽深的瞳孔里读出我所问之言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