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沉下目光，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映上心头，终究道：“还长于人，还道于天。”

紫虚道人笑了，道：“那你晓得何为大善了？”

过了好一会儿，封白才缓缓问道：“李骧呢？”

姚崇握紧双拳不再说话，低头瞪得眼眶赤红。

小童看他在封白身前持刀站定，啧啧叹道：“又一个病笃之人。”

姚崇躬身答道：“看衣服应是王将军部下一个军侯，名字不晓得，还未说完就咽了气。”

小童扔了沾血的旗杆，站起家讪讪道：“如此便算我赢……”

南岸还是一点声气也无，钱瞿派去几队标兵摸畴昔探听动静，都只说统统如常，涓滴没有要出兵的迹象。

封白认出他是骑将军钱瞿，因而摆摆手道：“那便先除渔家，管他何为。”

顿了顿封白又补了一句：“他不会叛我。”

封白摩挲着下巴，“唔”了一声又问道：“传信的又是那个？”

只见来人披头披发衣衫褴褛，脸上被污血糊得脸孔全非，却仍然手持弯刀，行动沉稳，一脚下去便是一个紫黑的血印子，恰是第一个冲进城门的姚崇。

翌日天将未明，放出去的标兵返来讲东南边向有一队马队正往这边过来，比及天明再探时，便看清了那队马队的领头人恰是被打散了步队的钱瞿将军。

小童不答，只折了根树枝在地盘上画格子，待画出个四四方方模样，他便滑头笑道：“你若能赢我一盘棋，我便说与你听。”

封白坐了半晌，一时忘了先后果何下棋，只循了山路往上。一起恍恍忽惚，他只觉躯体内空荡荡，如有所失又如有所得。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被一阵寒气惊醒，他放眼望去，触目尽是乌黑，已是到了山顶。

封白想了想，缓缓说道：“临行前李昊向我要了一千精骑，想必是派他们向东绕过碧螺山到龙亭前面去了，‘清野’时就从各部抽调了数千将士扮成老百姓一同出关，我一过江就让人把剩下的半块虎符给他送了归去，这些人现在也是随他调遣。”

封白道：“头顶为天，脚下为地，六合之心为众生。”

封白反口问道：“道人非我，又安知我不知百姓之苦？”

沙锦江的江面并不算宽广，起码容不下两边驾着数百只楼船停止水战，如果主力相拼还是要到陆地上，这江只能算作一道樊篱。

※作者这盘棋越得略大，收子儿的时候都手酸了。。碎觉去ZZZZZ

当天夜里，封白便传令下去马上拔营，前去龙亭城。

紫虚道人哂道：“你生而为凶兽，性戾嗜杀，不受六道束缚，又安知万物刍狗之苦？”

瞬息四时，倏忽百年。

姚崇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俄然沉声道：“臣仍愿为主公犬马，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