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当然没病,一来她并未曾唤大夫,二来梨香院也从未曾煎药,可她这般足不出户的做派又逼着旁人不得不往某些方面去想。故而珍珠说王夫人病了,倒也是很能被认同的。
花钿和螺钿作为王夫人跟前的一等丫环,面上既是焦心又是惶恐,本能的想去搀扶一把,可王夫人积威甚重,且这会儿她立在廊下,腰板挺得笔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受。花钿和螺钿对视一眼,皆不由的挑选了撤退。
“别胡说八道!你还嫌我们院子不敷乱是怎的了?”螺钿又气又急,抬手就给了花钿一下。花钿吃痛轻呼了一声,旋即也认识到方才那话极是不当,当下忙特长掩了嘴,只一脸惶恐的望着螺钿。螺钿看她看得没了何如,只点头感喟道,“罢了,我也晓得你是偶然的,可你要记得,我们现在跟平常不一样了,太太早已没了管家权,我这儿刺探动静都比昔日吃力多了,莫说尚不肯定这事儿同老太太有没有干系,纵是真的有,我们又能如何?”
螺钿就是带着满心的惶恐跑出去的,这一去就是小半日,可等她返来后,却惊诧的发明花钿仍在穿堂里来回打转。当下,螺钿便向花钿招了招手,表示她到外间来:“这么久了,太太一向未曾唤你?”
这一日,梨香院里民气惶惑,王夫人则干脆没用晚膳,乃至都未曾分开过阁房。如许的日子一过就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期间里,王夫人别说出梨香院了,她连屋子都不出。一日三餐倒是规复了普通,不然也熬不了两个月了。但是,让梨香院诸位丫环婆子心惊的是,接连两个月,贾政都未曾踏足王夫人的房间,反而命令将周姨娘挪到了东配房里,乃至还命人将西配房清算安妥,让一向“病着”的碧玺住了出来。
“既是病了就好生养着呗,摆布我们府上也不缺那些个汤药钱。”贾母面上倒是一派安静,只是说话的语气里却模糊带上了一丝寒意。
“唉,也是太太看不开,实在王家那头,不也是将孩子养在老太太跟前吗?我传闻太太小时候也是由她祖母带大的,另有太太阿谁亲妹子,不都是?王家大老爷的两个孩子,传闻也是养在现在老太太跟前的。王家都这般做派,我们太太……”
“多成心机呢,这好端端的,二老爷闹腾这些何为?你可有见他平日里体贴哥儿、姐儿?我看,定是老太太又作幺了。”花钿一个没忍住,不由的脱口而出。
直到贾政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元姐儿的哭声逐步消逝在远处,王夫人仍然立在正堂外的廊下,面上一片空缺。
贾政走了,带着两个孩子毫不沉沦的走了。年事较长的珠哥儿也罢,固然面上模糊透暴露了惊骇的神情,可到底总算没哭出来。不幸的是年事较小的元姐儿,她一个小女人家家的,本来一向被庇护的极好,冷不丁的就这般见证了父母分裂的场景,哪怕有奶娘抱着,她也忍不住哭得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