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固然苦衷重重，却很快地睡了。桌上的烛火盈盈地动着，像是永久不会燃烧。直到半夜时，一阵风吹开门，也吹灭了那只蜡烛。

但是不久后，九重又说：

“如果我嫁给一个很喜好很喜好的男孩子，为他做好多事，他却说我做的事一文不值，我大抵味疯吧。”

如一声锣鼓敲过后一样，戏没有了。许怀的身边那里另有甚么纸人，花轿，新娘，统统空空荡荡，只要幽蓝的夜色。

“我总感觉，你和他们不太一样，固然我说不出来是那里不一样。”九重细细地察看着陈兰的眉眼。“但倘若那天我身处雾里，你把手伸给我的话，我想我会握住，跟着你往前走。”

“嘻，魔哉！”

许怀坐在软塌上，垂下眼眸看书。那腰间挂着玉佩的女人翻开门帘望了他一下，接着走出去，把一碗热粥搁在桌子上。

个子较高的阿谁答道：“你真是大惊小怪了。这个村落要遭天谴的，他们已经杀了七千个女娃娃，等再杀够七百个，这些女娃娃就排闼而入，要勒死那些牲口了。”

许怀喘着粗气，不说话。

等又倒了城里，许怀咿咿呀呀地想说甚么又说不出了。本来他瞥见了之前教里的女人。那两人说：“我们晓得你想叫她，但她现在是鬼，你不能叫她。”

另一个说：“我们到时候有的忙喽，又得把这么多幽灵往地府里赶。”

“成魔又如何，成魔还安闲些。”

陈兰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我也很想走。如果能够，你，你愿不肯意跟着我一块儿走？”

九重低了头，把声音埋在双臂圈起来的空间里：“好想走啊，去山里也好，林中也罢。变成只兔子都行，只要不做女孩子。”

九重昂首笑了。她转过脸，看着陈兰说：“好啊。”

空尘的模样垂垂地扭曲窜改，变成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他说：“我七百年前遇见你的时候，了缘大仙指着你，说你整天侍弄花草，必然为花草所累，现在看来，倒是应了。”

住着女人的三个大院子已经空了很多。

半晌后，许怀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那女人一个月前还活得好好的，如何现在就成了鬼？许怀又看了一会儿，明白了。本来那父母杀了这女人，把骸骨配给一男尸，现在正办冥婚着呢。

陈兰讶异于她很快便承诺：“你不怕我吗？”

“明天有一对老伉俪吵架了，我返来时听到的。”九重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说话。

夏天的早晨像湿了的衣服裹在身上，让人动都不想动。≧ 九重坐在池子边，入迷地看着水面上偶尔跃出的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