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者每到山穷水尽,辄发奇思,如孤峰崛起,见者耸目。其文伏脉至细:一语必寓微旨,一事必种远因,手写是间,而全局应有之人,逐处出现,随地关合,虽偶尔一见,观者几复健忘,而闲闲着笔间,已近拾便是,读之令人斗然影象,循编逐节以索,又一一有是人之行迹,得是事之来源。综言之,如善弈之着子,偶尔一下,不知厥后咸得其用,此以是成为国手也。思力至此,臻绝顶矣!
再观其境象亦如太空之浮云,窜改无迹;又如飞仙御风,莫窥去处。其开阖之法,骨力量势,纵笔至于灏瀚,虽遗落其细事繁节,无复揭露,令观者得罅而攻。此固不为能文者之病,而精力终患弗周。其文情坦以直,故语无晦;其情散以博,故语无拘;其情多喜而少忧,故语虽苦而能遣;其情好高而耻下,故语虽俭而实丰。
旧有序,文不雅驯,且因而书无关涉语,故芟之。著是书者为侣云客,究不知其为何许人也。
遂喟然嗟叹,终卒称奇道妙,喜复检读。虽满纸荒虚言语,其文心澹怕沉寂,高逸超脱,于身心性命之学,或有模糊相发明者。亟携归,重加校雠,抄录成帙,纂成目次,分出章回,分前后五编,都二十余万言。以问世传奇,以借运佳妙之笔,消愁破闷,喷饭供酒。
序
余过书园,于途中拾得《神话纪行》书卷。翻视之,初观其意浅辞芜,诞言谬语,秀士淑女,不离子建文君通共熟套之旧稿,不免情索意尽。观后却有聚散悲欢,兴衰存亡之古怪境遇,足以动听,男女之情,所为悲欢者,观者亦几随之为悲欢。明知其为驾虚之谈,顾其环境逼肖,既阅犹若斤斤于心,或引觉得惜且憾。
中华六十一年蒲月五日,东华堂仆人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