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父亲,不成置信地问:“死了还能住生时的屋子?”
沈连城心跳得短长,她想把心中的惊骇奉告父亲,但嘴张了张神智蓦地复苏:现在多说一句,都会被当作是疯的吧?
好不轻易弹开眼皮,沈连城当真看到了他的父亲沈忠书。
沈忠书光想着女儿捡返来一条命已是谢天谢地的欢畅。听女儿这么问,他不由得发笑,拍拍她的臂弯,“我沈忠书的心头肉,岂是这么轻易就被人害死的?活着!我的阿蛮可不还活得好好的!?”
她终究平复了心境,“阿父,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我死了。”
打了败仗的兵士正排着队,眉飞色舞急不成耐地议论着营帐里的美人,原是来自临安落败官侯之家的嫡女令媛,他们的统领却提着裤子阔步走了出来,当场啐了一口,“真他妈倒霉!老子还没干呢人就死了!”
她的冒充慈爱,不也跟那年那天一模一样么?天晓得给沈连城施以蛊毒的,恰是她这个继母?
可就在那一天,被污通敌叛国,父辈及有官阶的兄弟皆被处斩,其他男丁放逐,女眷尽数被卖为奴为妓。沈连城更是被卖为营妓,她的这两个奴子,被卖到那边去落了个甚么了局也无从得知……
身材不再下坠了,俄然没了动静,好似漂泊着。四周还是暗中的,但却乍现着亮光。恍忽之间,她又感觉本身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只是这床,嗯,比那冰冷的木板舒畅多了。
斗转星移,二十六岁那年冬,三叔开罪荣亲王,为其翅膀所害,落了个叛国之罪,连累九族,人间便不再有人庇护得了她……
“夫君说得极是。”继母黄氏上前,亦是咬牙切齿的决计,“待抓到那暴虐之人,定不要他好死!老天保佑,幸得阿蛮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若她真的没了,我这做母亲的可还如何活下去……”说罢眼圈一红,眼里便出现了一层水雾。
她错愕万分,不自发松开了搂着父亲的手,满脑筋都只要一个声音在问:这是如何回事?
黄氏触及她如许的目光,内心一下格登:这丫头晓得了甚么不成?转念又感觉不成能。她忙向沈忠书靠了靠,做出忧心忡忡的模样低声言语了几句,随后将何大夫招至跟前,叮嘱他再给沈连城好好瞧瞧。
王谢嫡女,皇亲国戚,身边尽是宠她爱她护她之人,她本可轻而易举就能嫁得一户好人家,当一家主母,儿孙合座,受人恭敬。可正因了继母的蛊毒,死没死成,却患上了淫丨欲之症,一天也离不得男人。
沈连城连连点头,一边擦净眼泪,一边躺回到床上,“阿父,我乏得很,想歇着。”想了想又道:“我另有些饿,想吃些好的。”
而她,自幼常伴祖父身边,十年中有七年在祖父家,阅卷无数,耳濡目染了祖父的公理和策画,平素被夸奖称“有男儿气势”。她乃至熟读兵法,常与祖父会商边关战事和兵法,时有惊人之语,令祖父茅塞顿开。因姨母的干系,她还常到宫中走动,结识了天子和几位公主。从京都光临安,认得她的人都会尊她一声“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