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并没看盘，就随口点了几样菜，菜名儿都是尹千何没听过的。拿纸笔的伴计缓慢地记取，待秦重说完，他就记完了。然后他又重报一遍，以确认是否记错记漏。

“那你记不记得你扯着我们二爷的头，非要他用头变出猴子来给你看的事，还一向喊他孙悟空、大圣甚么的。”

“秦二爷，你请。”尹千何谦逊道。

尹千何道：“秦二爷，你别跟我争。我晓得你有钱，但我们贫民也是有骨气的，知恩图报的事理也还算懂，这顿应当我请。

屋架和横木上各装点绢花、花灯、花球、彩鸟无数，可谓斑斓成堆。檐下更有丝绦流苏垂挂，随酒招在阳光下飞舞，极其富丽多彩。

他说到这儿，秦重竟然也暴露欲笑又不美意义笑的神采来。

“不客气，不客气，你随便。”尹千何说这话实在有点儿心虚。

尹千何豪气地说道：“贵点是应当的，莫非还怕你们两小我把我吃垮不成?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店门关了再来。”

走到门口，笔挺着身子、负手站在门旁的两个伴计便笑容相迎。他们头戴方巾、身着紫衫、足蹬丝鞋，看起来都很面子。特别那受过练习的标准浅笑、热忱态度，直给人一莳费钱也心甘甘心的感受。

秦重见她言辞果断，便不再推让。

另有一面粉墙，上面提了很多长是非短、笔迹不一的诗句，较着是分歧的人写上去的。想必是有客人喝了点儿酒诗兴大，吟诗作对后提笔写成，房内笔墨应当是专为他们而备。酒后提诗图的就是个兴趣，至于诗是好诗还是打油诗，就无人在乎了。

并且，我仿佛确切是欠你一顿饭来着，趁着这个机遇请了，免得欠着难受。至于去哪儿吃就你们来定，我对都城里的酒楼不太体味。”

“好，那鄙人就不客气了。”

秦重道:“女人是主我是客，应当由女人来点才是。”

二人四目相对，互不相让。那眼神，直像四把利剑，在无声中拼出很多火花，但毫不是爱的火花。四周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仿佛在等候一场更加出色的较量。

尹千何长舒一口气，道：“还好。秦二爷，你们俩到底是有甚么怨仇啊，如何这么水火不容的，当街就开打？”

“你忘啦！哦，那次你喝醉了，能够不太记得。”

秦重只点点头，也没说话，伴计便引着他们往里走。穿过大堂走进廊庑环抱、阁子摆列的天井，又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才进了一间阁子。

楼前又延长出一座彩楼，彩楼高两层，宽三开间。主体以十数根粗大圆木反正捆绑而成，每层顶上以细竹扎出矗立的山形架，看起来正像是交成三角状的修建坡屋顶。

“跳河？我甚么时候跳河了？”尹千何对他所说之事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