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从者回城气喘吁吁买来了冰镇的浆水时,明显喉咙干咳得直冒烟的崔俭玄却已经顾不得喝东西了。此时现在的他们已经出了城,站在通衢大道上,只见一片蝗云几近遮天蔽日普通回旋在一块地步上方,那庞大的噪音以及难以名状的阵容,足以让他这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后辈为之色变。他忍不住斜睨了杜士仪一眼,见其只是眯了眯眼睛,一时忍不住用力吞了一口唾沫。
“管他是真神童还是假神童,只要有热烈可看,又有借口晚些去悬练峰肄业,那就是好的!”
“没事!”崔俭玄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没事理他一个大病初愈的挺得住,我却受不得!你去,弄些浆水来,我消消渴!”
“嘿,本来你们还只探听到这一丁点?”昨日给杜士仪通报的那中年差役吴九嘿然笑了一声,随即奥秘兮兮地说道,“我但是识得嵩阳观中一个杂役,他却对我说。那一日山雨极大,那位杜小娘子一大早就到嵩阳观前跪求,在雨中不肯走。成果,那位明显之前已经病得下不了床,连话都说不得的杜小郎君,却硬是在雨中赶到了嵩阳观前,杜小娘子惊得目瞪口呆。这不药自愈的事情,明显是真的。”
崔俭玄见从者赶了上来,他便一把抢过阿谁葫芦,又将其贴在了热得直发热的脸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士仪,合法他觉得杜士仪会直接带着差役上前灭蝗的时候,却不料人在立足逗留了好一会儿以后,俄然对身边昆仑奴低低言语了几句,竟带着世人持续顺着大道往前走去。只要阿谁肤色乌黑的昆仑奴利索地脱下外套包住了头,随即大步朝蝗云而去。看到这一幕,他终究忍不住了,三两步赶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杜士仪的袖子。
“你是说田陌?”杜士仪看了一眼几近埋没在了那一片蝗云当中的田陌,随即似笑非笑开口说道,“放心,他不是去蛮干,一会儿就返来了!”
蹲下拈了一只蝗虫站起家来,杜士仪却扫了一眼崔俭玄,随即就看着满脸迷惑的宋十八说道:“这蝗虫是害农,若不是大家上阵,纵使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折腾一整天也一定能驱灭多少。但飞蝗此物,并不是真的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对对!”
听了这话,那些差役偷瞥崔俭玄那张男女通杀的脸,即便晓得这是清河崔氏的嫡脉后辈,赵国公的儿子,可还是不免因为方才那话而窃保私语。而杜士仪不料对方如此难缠,他仍不免有些内心犯嘀咕。想到昨日他能说动那位登封令,确切也有崔俭玄帮腔的成分,他只得笑着说道:“那里,我也是想着乡间郊野门路难走,怕十一公子吃不消。”
宋十八想也不想地答道:“北地不比江南,不宜种桑养蚕,也就是有些余力的人野生几口猪羊,抑或养一些鸡鸭罢了。只不畴昔岁到本年飞蝗成灾,家家户户的余粮本身吃都不敷,再加上草木大有毁伤,现在连养猪羊的草食都已经难寻了。也就是鸡鸭勉强还能养得。现在再这么下去,今冬家家户户不止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保不准还要饿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