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罢，嘉艾给她套上月红色素面杭绸锦袍，腰上绑了一根石青色蝠纹锦带，这一头乌发又用青玉簪子束好。顾衍誉凝睇了镜中人好久，发了一会子呆。直到嘉艾在耳边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抬脚往集雅斋的方向走去。

“多的钱用来购置几件小玩意儿，”顾衍誉开口，“本公子何时让你吃过亏？”老赖端着银两，接连称是。她想着不久以后是皇后的生辰，便要了一尊雕工上乘的玉佛，皇后迩来信这个，到时候让二姐送去，也算投其所好。临走之时看到斋里新出的金饰模样，有一对碧玉镶金的水滴形耳坠模样倒是新奇得很。顾衍誉内心喜好，却不能光亮正大戴这物什，观玩了一番还是放了下来。老赖见状，凑过来问，“三公子是要给哪位女人挑礼品么？这类水头的玉石可贵，对雕工的要求也高，就做了一对出来，如果公子看上了，给个折价便是。”

在天井里练歇工夫，顾衍誉身上出了一层汗，把本身泡进侍女早已筹办好的热水里，眯着眼让嘉艾给她揉着肩膀。嘉艾一边用节制得极其精准的力道给她捏肩，一边跟她说庄子里的人传来动静，明天一早，秦绝便去了集雅斋。

“绝觉得唯有‘忠义’二字能配得上昆山玉石，也唯有这二字能配得上顾家满门忠义之辈。”秦绝直直看向顾衍誉，似是想从这败家的纨绔眼里看出一丝忸捏似的。顾衍誉翘起嘴角，“如此说来，倒是秦少帮主故意了。”态度轻松浑然未觉他话里挖苦普通，秦绝这一拳打空了，很有些懊丧。反观顾衍誉笑得云淡风轻，如此四两拨千斤的模样让秦绝内心更添几分悔意。

顾衍誉却浑然不知他促狭的心机似的，看着那一方玉石，款款笑起来，“光芒如腊，油润浑厚，这昆山玉，倒是不错，玉里这红色沁得也好，就是雕工奇崛了一点。不如刻个八仙庆寿或者金蟾送宝，麒麟献书也不错，跟这玉石形状倒非常符合。”

顾衍誉掂在手里想了想，还是买了下来，这坠子精美都雅，即使她本身戴不得，看别人戴也是一样的。何况，她正有事，要有求于严家小妹。

顾衍誉轻哼了一声，有气有力的，听起来是对劲的意义。嘉艾跟着她多年，对她习性也算摸得七七八八，平素在人前，她失职尽责地扮演了让人恨得牙痒的世家亡赖子，背后里惫懒得紧，总像睡不敷似的，唯有算计人的时候，眼里亮得像是光芒要溢出来。但这些惫懒从不给顾家老头子发明，往好了说怕老头子对她于心有愧，往直白了说，顾衍誉怕她爹揍她。

秦绝负手盯着那块玉，并未直接去回顾衍誉的话，而是缓缓说道，“三公子晓得昆山玉的故事么？”顾衍誉稍显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规复如常，噙着如有似无的笑意等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