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压得极低,花嬷嬷没能听清,迷惑道:“你说甚么?”
“你是晓得的,宋予夺一死,长房的血脉就断绝了。”花嬷嬷并没正面答复她的题目,转而说道,“宋夫人身材向来不好,听闻边关的动静以后更是大病不起,三女人脾气软糯,将来也是要嫁出去的。如果能有人嫁到宋家去,从旁支过继个孩子来,好歹将这一脉持续下去。”
若没此事,那她就是个平常的宫女,将来出宫后也是个任人拿捏的平头百姓,说不准甚么时候飞来横祸,朝不保夕。
“这……是宋将军的原话吗?”沈瑜有些不大信。
花嬷嬷先前盼着她能承诺下来,可现在见她应得利落,反倒低声叹道:“我晓得这事委曲了你了,只是……”
沈瑜蓦地抬起眼,瞳孔一缩。
沈瑜的目光从那熏炉上扫过,行至大殿中,向着一众朱紫们行了礼。
大殿四下都摆了熏炉,此中燃着的炭叫做银骨炭,产于京西山窑,燃起来无烟有趣,耐久不熄,能燃一日夜。热气蒸腾,寒冬腊月也能令人如在春夏,一床被褥便充足。
在她本来的策画中,是筹办等开春后出宫去,拿这些年积累的钱做些买卖。现在嫁到宋家去,不过就是换一桩大买卖来做罢了。
沈瑜咬了咬唇。也是,从花嬷嬷亲身来召她畴昔,就已经代表了太后的态度了。
进了观云殿后,热气劈面而来,将她已经将近冻僵的身材暖了起来。
她那点小聪明在强权之下,压根算不上甚么。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又是与他最靠近的人。宋将军待你有情有义,当日永巷当中救你,离京前还惦记取你,若真要一人去办这事,也只能是你。”花嬷嬷晓得沈瑜一定情愿,便又道,“再者,你先嫁畴昔,帮着长房度过这一段,等过几年想分开了,也一定不成。”
一来,皇后对此乐见其成,太后也并没有要禁止的意义,还遣了花嬷嬷来劝她,她过会儿如果在观云殿回绝了此事,那就是不识汲引了。
她对宋予夺,不过是感念,谈不上甚么情爱。即使宋予夺为她筹划后路,那也不是出于甚么豪情,不过是任务使然。
“娘娘的叮咛,奴婢莫敢不从。”沈瑜复又跪下,抬头看着皇后,“只是奴婢有一句话想问锦成公主。”
她本就与宋予夺有伉俪之实,宋予夺临走前还挂念着她,为她讨情。这么一来,锦成退婚,反倒是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恋人”。
至于其中究竟如何,也只要她跟宋予夺两人明白。
沈瑜攥紧了手,考虑着问道:“您方才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义?”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宋予夺的好,可儿已经没了,她无从回报,心中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