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三入掖庭为婢,”沈瑜安静地说道,“因着当时我爹娘要让我给镇里的王老爷当第七房小妾,好拿二十两聘礼,给独子治病,再送他去读书。”
对于亲生爹娘找上门这件事, 沈瑜说不上是料想以外, 还是设想当中。
点青在宫中呆了很多年,甚么样的景象都见过,一听沈瑜现在这反应,便晓得她当年进宫之时怕是跟爹娘闹开了,乃至于这么些年畴昔还没放下。
自此,点青再没劝她半句,点头应了下来:“好,就按你说的办。”
出来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沈瑜身边的侍女青溪,另一个则是打扮得非常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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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最后,青溪几近是一字一字地咬着的,问心无愧四字说得极重。
“这位夫人,”点青见着火候差未几,他们翻来覆去说的也就那么些话,便抬手拂去了那妇人的手,微微一笑,“您怕是认错人了吧?”
沈父惊诧:“你如何不早说!”
她身上的衣衫是浮光锦制成的,一看就晓得代价不菲,鬓发上更是插了珠花金步摇,一抬手,又暴露两个玉镯来。
不然以她一贯驯良的脾气,又如何会对他们不闻不问?
时隔十年风景, 便是有甚么爱憎也都淡了, 再听人提起他们,沈瑜心中倒没甚么波澜, 只是觉出些费事与不耐烦来。
沈瑜到宋家这么久, 可却从未提过本身的籍贯与亲人, 现在却有看起来贫困得志的生身父母找上门,任是谁, 只怕都是要觉着她凉薄忘本的。
那妇人鬓发斑白,抬手抹了把泪,哽咽道:“阿瑜,你既是出了宫,如何也不给我们捎个话?这些年,我跟你爹可都一向想着你,盼着你出宫呢……”
那妇人眼泪都还充公归去,被点青这么一问,这才昂首看向她,神情惊诧。
现在再想想,那应当是她此生办的第一桩大事了。
他从慎王府返来,天气尚早,马车在正门前停下,他才一掀车帘,就见着了门口零零散散围了些人。
世人也都不是傻子,这么一来,岂有不明白的事理。
“可我不肯,”沈瑜再提及旧事,语气平平得很,仿佛是在讲旁人的事情一样,“恰逢当时开春,宫中要招一多量粗使宫女到掖庭去差使,一人给五两银子。我便想了体例挂了名,留了那五两银子给他们,进了宫。”
宋予夺的腿伤迟迟未好,大半时候都消磨在家中,偶尔有老友相邀,才会出门去一聚。
“是非盘曲,她并不惧旁人来评断,两位是否也问心无愧呢?”
都这时候了,她竟然另有闲心见点青。青溪不由得急了,可对上沈瑜安静的眼神后,却愣是甚么话都没敢说,只得按着她的叮咛去办。
宋予夺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没想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戏。